一個人在某個時刻總有一首歌去吟唱,在某一個路口,某個紅光滿天的黃昏。
幾天前的小鎮就已經開始熱鬧起來,外出的人像候鳥遷徙一樣歸來。L便是最先回來的那個,早在學校的時候便給我打電話叫我早點從學校回來。一年沒見的L留了鬍鬚,奇怪的是L只留了下巴的鬍鬚,他說,這樣看起來不是很Man嗎?我也覺得L正從一個小男生向一個男人的方向蛻變。至少他會從形象上改變,讓我這個兒時的玩伴看來,是有那麼點變化,事實也是如此。
大年除夕,L坐在我旁邊,一群小學的同學很久未見,滿滿一房間的人,你歡聲,他笑語,其實有些四五年沒在湊在一起聊過,見到了許多張熟悉的陌生面孔,最後叫不出名字。這是四五年前我沒有擔心過的話題,頓時因為似曾相識啞住了口而變得尷尬,只能滿上一杯茶。
L便在這樣的場合里,充分發揮了這幾年來所學到的東西,他變的不再像小時候那樣害羞,拘謹,講起話來頭頭是道。這不能說他這麼一個人真正改變了他的本性。
L有一段長達六年的戀愛,最後分了。聽到我就感覺很是驚訝,我一直以為的是他們會相伴到終老,L剛回來那會就來找我聊天,一直訴說著他們之間的故事,和大多數情侶一樣的甜蜜。。。。L為什麼會分手?我就這麼沒敢說出關鍵問題,人往往在這樣的一個時刻是非常容易產生情緒的,在這樣的一種場合我必須得當一個開導者,我就這樣聽L訴苦了一個上午。
後來聽說是女方的父親因為嫌棄他家裡窮,家裡連像樣的住的地方都沒有,所以極力反對他女兒和L交往下去。從L的口中也可以得出那麼一個現實的社會,人長的帥沒用,有文化沒用,你必須得談談你的工作在哪,房子在哪,你的未來就在那。
我很奇怪的是,L的女友是不是也這麼客觀的認為L因為家裡窮而放棄堅持下去的恆心?一個人往往自己能想到的事,自己能為自己做主的事情,為什麼又不去選擇去等待?或者是因為他們感情的變質,這些都無從考證了。
L很想儘快從這苦難中掙脫出來,最起碼覺得L必須得把自家的鄉村小樓房蓋起來。蓋二層的一百多平米的樓房,幫L粗略估計了一下,一年不吃不喝先存款只能建個廁所。如果幸運,能挺過去,如果不幸,便“壯烈犧牲”在建房子的途中。
L說先把自家的房子建起來,別的什麼也不要去給太多的想法,再怎麼說這也是自己以後的家,突然發現L真的是成熟了不少。只是L的壓力還在,一切還是沒那麼簡單。 。
有人說生活不能簡單的過,L說他想要簡單的生活。自己在煩亂的時候想到生活真的不能太簡單,因為生活是累人的事,所以我們想簡單的過生活。
其實在我們這個年紀,幼稚、天真、已經褪去。與之矛盾的是,也許我們還沒有更成熟的心去承受很多事情。就像現在我在思考沒有捷徑的人生路途,思考三年,四年後的一些事情是否順着所想的路途發展,於是我就在自己製造的一年又一年陌生里慌張焦作。最後完全不知所措。
我們總被現實拋棄, 別人只看到我們的表面、現在、卻沒看到我們的汗水、未來。夢想是一種孤獨的旅行,路上總有嘲笑和不屑,最後才發現很多時候自己也是孤身一人的夢想旅行者,像L的人生一樣充滿着五味雜陳。
終於一天我們明白漸漸的成長,當我能懂得那個吵雜耐人尋味的人生縫隙里,躲避着無數張惶恐、無奈、寂寞、悲傷的臉龐在探頭露腦向外張望。他們說,學會獨立成長是一個漫長的孤獨,總是要悲傷悲傷的成長着才能看見時光在你身上留下的痕迹。
很多年後,當我站在青春路途上可以用大把大把的傷心事和童年記憶對比,總是得出那些無憂無慮的年紀才是所有的幸福快樂。
年過了,L走了,那天送他去車站,從小鎮到另一個城市的車票,輾轉許多個城市,努力賺錢養家糊口,等下一年的冬天到來,再像現在一樣聚在一起談笑聊天。很多年後又會是另一個場景,L有一天結婚,完成一部分的人生,拖家帶口去往另一部分人生。 也或許彼此換了一個地方生活,到那時只希望,即便是青春惘途,如果有一天在哪裡遇見,彼此心裡都記得涌動的溫暖。
人生的每個階段總有一首歌唱出了它的旋律,兒童時的歡快、童趣,長大時悲傷,寂寞、彷徨。一個人在某個時刻總有一首歌去吟唱,在某一個路口,某個紅光滿天的黃昏,唱出自己的心聲。
也會想起有一首歌感動過自己,在交錯橫貫的生命里起伏的旋律是最終翩舞的蝴蝶翅膀,在日光閃爍着所有的流光溢彩,那應該是歌詞里彼此心照不宣的感動,滲入每一場黃昏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