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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色的黃昏,玫瑰樹下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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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色的黃昏,玫瑰樹下的幸福

  作者譚平

  夕陽下,金色的黃昏,向陽小區外,玫瑰花園旁,西陽漫步歸家,霞光萬丈,金璧四射。

  路人行色匆匆。而我漫步在向陽小區外曲徑清幽的小道上,感受着人來人往,有嬉鬧的孩子們,有溜彎兒的年輕夫妻,有小青年男女打鬧着你追我趕,有拉着二胡看着樂譜自我陶醉的歌者,也有可能並不相識的陌生男女們為了一個共同的愛好聚在一起,一起探討着探戈……

  我覺得這就是甜蜜的生活,和諧而多姿多彩的生活。我沉浸其中,生活美好,我很慶幸,我生活在這樣的時代,而且我還在呼吸。

  金色的黃昏,驚艷嬌美的玫瑰花園,就在向陽小區旁邊的不遠處。

  玫瑰花園,曲徑清幽,明媚艷麗。小區到花園的小徑大約有三百米,道旁是情意濃濃清新的夾竹桃,開滿了花兒,一直通向玫瑰苑的大門口,大門口朝陽,有一株玫瑰樹,樹下有一把長靠椅。

  每當玫瑰花兒開,朵朵紅艷艷,夕陽黃昏下長長的靠椅上總依偎着一對老年夫婦,這是玫瑰花園的一道靚麗的風景線。

  玫瑰的艷,涵養鮮明。朵朵玫瑰花兒怒放欲滴,朵朵瓣瓣花如含情脈脈的十七八歲的妙齡少女,低晗弄眉,貌若濃妝艷抹的絕色美女的玉面,笑逐顏開,這也正是玫瑰花兒送情人的韻味所在。

  玫瑰的艷,華麗高雅。雖嬌媚卻不庸俗,更不嬌縱,朵朵花瓣猶如粉面桃花的都市麗人,氣質典雅,紅韻如俏美人。微風陣陣,片片花瓣升騰,猶如粉蝶翩翩飛舞。

  玫瑰的艷,清秀脫俗。朵朵玫瑰花兒開,開在艷陽天,開在綠波里,幾乎淹沒了所有的片片綠葉。它的艷是因為綠葉的依託,片片玫瑰葉的陪伴。清新秀美的玫瑰葉,疏疏的,暗暗的。她們總是藏在嬌艷的玫瑰花兒的下面,只有微風飄拂時綠葉偏偏,若隱若現,好似綠葉害羞,怕玫瑰花兒的驚艷讓它無法自拔,平時片片綠葉總是羞澀地躲在紅花之中。此時紅花片片飛,朵朵別樣紅,綠葉隨風映襯,鑲嵌艷麗的玫瑰花中,好似紅粉之間為俏佳人畫上了綠眉睫。

  我看着眼前這株玫瑰樹,繁華似錦,簇擁搖曳。正是這株開心怒放的玫瑰花兒,招惹了兩隻彩蝶,它們一前一後翩翩追,姍姍而來。這兩隻彩蝶好像害怕驚擾了這株嬌艷欲滴的玫瑰樹,都輕悄悄地飄落到樹尖兒上,剛巧停歇在最艷的那一朵上。雖是黃昏,可它們好像不着急,時時不停觸吻着花蕊,調侃着每片花瓣。此時玫瑰花兒害羞似的,花粉輕輕地抖落,沾染了粉蝶一身,粉紅的細微的花粒及花香也飄飄颯颯到了樹下。

  我驀然地想起一句話:“蝶戀花一朵,花吻碟一雙。”

  此刻,我也想起了化蝶相隨的凄苦悲涼命運的梁山伯與祝英台,還想起了浪漫戀愛史的羅密歐與朱麗葉,更加想起了眼前的這兩位白髮蒼顏的老夫妻,他們的背都有點兒駝。

  他們年輕時,都住在這座城市裡,男的當時就住在向陽小區里。偶然機會,有一次他們散步玫瑰花園裡,就在玫瑰樹下邂逅。駝背老伯當時正好也在這樹上摘了一朵羞答答的嬌艷無比玫瑰花,送給了當初還有點兒羞澀的老伴兒,贏得了芳心,也迎來了他們感天動地的這一世美好的因緣。

  夕陽落山,西滑的太陽,火紅火紅的,掛在對面山尖上樹梢之巔,咫尺之遠,每每看到這種景象,我就有種想拍下來的衝動。曾經我好多次,都看到一位老伯步履蹣跚,有些駝背,拄着拐杖,白髮蒼蒼,個頭瘦高,和一位頭髮花白的老大媽手牽着手,互相攙扶着,走在向陽小區外的街道邊上。落日的餘輝照着他們的身影,那麼溫馨,那麼柔和,此情此景,令人不禁有些感動。此時想起一句話:有一種幸福叫做感動,感動后,幸福會傳染。

  我看着眼前這一對白髮老夫妻,黯然銷魂,沉思良久。她們不就是剛才的那對彩蝶嗎?不就是暮年黃昏浪漫小夜曲中的羅密歐與朱麗葉嗎?不就是暮年黃昏凄涼之時的梁山伯與祝英台嗎?

  此時,夕陽紅,晚霞照。金色的餘輝,斜陽的映照,一對長長的人影吸引了我,觸動了我的凄楚神經,心底感受着什麼叫幸福。

  夕陽在斜斜地、慢慢地下滑。

  斜陽下,這一對老伴兒和往常一樣,晚飯後散散步。這時,斜斜的影子拉得越來越長了。地上他倆的影子緩慢地攙扶着前行,一左一右,高高矮矮的。右邊是那位老伯,左邊是的老大媽。右邊老伯的斜影長長的,拖着彎彎的身子,背稍微駝了些,右手小心翼翼地指着不遠前面的玫瑰花園,左手攙在老大媽的右手腕上,盡量慢慢地隨着老伴兒的步伐前移。可左邊的那條影子較短些,也矮瘦瘦的,薄薄的身姿輕微的向右側靠。她的頭低低的,臉稍稍地向右側,左手杵着傘勾似的拐棍,緩步而又有些吃力地抬起雙腳向前行動。他們的脆弱的影子留在了這條寬寬的小道上,留下了一生難忘的回憶。

  常言道:“夫妻本是鴛鴦鳥,年輕夫妻老來伴。”雖有些凄涼,但也讓我們驚醒。人生一世,草木一春,花開有百艷,但也有消逝的一刻。我看着眼前的他們,長長短短的,歪歪斜斜的身影,攙扶相伴的情形,莫衷一是,感觸良多,這才是鴛鴦鳥啊!

  斜陽漸漸地藏去了半邊臉,老伴兒倆的身影長長短短的,如影隨形,他們累了,地板上留下了歪歪斜斜的影子。斜影在餘暉下晃動,時而左晃晃,時而右晃晃,時而駐足停立片刻……

  這時,駝背老大媽喘了喘氣兒,抬起頭看了看前面玫瑰樹下的長靠椅,又望了望這段不長的路,意味深長地說:“老頭子,走累了,到玫瑰苑門口的樹下坐坐,緩個神兒,我們這把老骨頭可不比當初你追我時那麼硬朗,經不起折騰喲……”

  此時,駝背老伯微紅的臉色,駁斥道:“看您,老就老了,還說個俏皮話哈,究竟誰追誰呀,還不好說喲?那我放手了,看您還咋追,追上了下輩子還嫁給你,呵呵……”

  他倆小侃的聲音,路人的我可聽得很真切,也暗自竊喜。我們應該珍惜眼前人,沒必要左調右擺,戲耍對方。

  他倆走到長椅旁,老伯鬆開攙扶的右手,站到長長的椅子前,拿出一張紙巾,慢慢地彎腰擦掉長椅上俏皮小兒踩在椅上的腳印,用左手拾去掛在條狀形靠背的椅子上一片枯黃落葉,和紙巾輕輕地扔到旁邊的一個垃圾桶。接着,攙着老大媽面向金色夕陽慢慢地坐下,老伯又拿過老伴兒的拐棍兒,輕輕地掛在靠背椅上。然後,他也輕輕地坐在老大媽的左邊,右手緊緊攥着老大媽的左手,身子稍微地向右側。老大媽也習慣性地向左靠,把頭靠在老伯的右肩上,雙目凝望着這西下金色的夕陽。

  這時,斜陽下的影子雖然變得比先前短了些,但他們心裡更踏實了些。他倆彼此有了依靠,長椅就是他們暮年彼此的依靠,金色的斜陽就是他們的浪漫,斜陽下長長短短、歪歪斜斜的影姿就是他們永生相隨的見證。

  年少之時,他們浪漫似玫瑰花開,他們昔日如玫瑰花開,吻蝶戀花,嬌艷俏麗,也像昔日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追求了一世情緣,相守一生,希望此生來世都住進對方的心裡。

  暮年之時,他們幸福似玫瑰綠葉伴,他們今日如“枯藤老樹昏鴉,小橋流水人家”,雖有些滄滄涼涼,但也閑淡溫馨。在風燭殘年之時,還能夠“執子之手,與子偕老”,朝朝暮暮,相濡以沫,相親相愛一生一世,共進這夕陽下的晚餐,走完最後夕陽下的黃昏路。

  他們相濡以沫,能在夕陽西下時,走到當初邂逅的玫瑰樹下,坐在長椅上,相互依偎,陪着對方看着遍天的晚霞,訴說著他們的過去,沒有浪漫,只有陪伴,相扶相攜,一直到終老!

  曾經在小區外,我不止一次地被這些畫面所感動。有時會感覺孤寂,有時會感覺幸福,有時會感覺期望,有時會感覺漠落……各種滋味,有時會覺得眼眶濕潤,有時會長嘆一聲,有時會有些迷茫,有時會有些許的悔恨……

  你看,夕陽的小臉兒都快被黑暗的夜幕所掩藏,催促着這對老伴兒快回家了。他們依偎在長椅上,仰望着這金黃色的夕陽,看着無限霞光和隨風翩翩而逝的玫瑰葉子,老伴兒靠得更緊了。西陽最後的霞光讓他們的金色的身影更加金艷無比,把他們的身影吝嗇地呆留片刻,讓這幸福的長椅變得更加金碧輝煌。此時,玫瑰樹下,聞到了玫瑰的花香,更聞到了幸福的馨香。

  為何有那麼多的人總是在做着自己不情願的事?為何只有做過了才懂得珍惜,而此時只有悔恨?人生需要波折,為何有些人就堅持不到最後?為何不能在最決絕的時候彼此互相退一步,給對方一片天?為何?為何?為何……

  我想,現實的我們,也許是很多的人都太渴望那個手牽手了;也許有很多的人在追求着永遠得不到的東西,這個東西是什麼,到現在,很多的人也都有些迷失了;也許很多的人,對自己,對他人,對這個地方,對這個環境,有許多的失望了……

  夕陽下山,黃昏暮色,玫瑰樹下,艷花飄香時節,長靠椅上。

  他倆沉默了,彼此依偎在一起,心靈交融,默許了這一生,也相濡了一生。也許只有此時,他們心裡清楚的知道:“她就我,我就是她,我們彼此就是對方這一生的世界。”

  我想,我們每個人該放棄一些虛幻縹緲的東西了,回想過往歷程,珍惜眼前的幸福,尤其是身邊的人和事。

  夕陽在山,人影散淡,黃昏懶散,玫瑰樹下。駝背老伴兒倆顫顫起身歸家,鑲金身影,曲徑長椅金色身姿。

  他們那長長短短、歪歪斜斜地相互攙扶着,那金色的身影,那依偎在長椅上靠肩時金光燦爛的身姿,是我永遠欣賞不倦的畫面,是我永遠羨慕不夠的幸福。

  金色的黃昏,花開驚艷的玫瑰園,在玫瑰樹下,我的腦海里此時不禁浮現唐代李商隱的詩《登樂游原》的畫面:

  登樂游原

  李商隱

  向晚意不適,驅車登古原。

  夕陽無限好,只是近黃昏。

  此情雖未驅車,但也浪漫。昔日玫瑰樹下送秋波,羞羞答答送玫瑰,喜結連理一世情,今夕不棄永相配。

  金色的夕陽下,在玫瑰樹下,還有一個金色的我。

  如今,我面對美好的金色的夕陽,紅霞漫天,在我的眼裡,飽含着深情,心裡充滿了對他們倆的祝福,也充滿着對眼前人昔日做的不夠的歉疚。我明白了:我們不光給眼前人送上嬌艷的玫瑰,更應該送上玫瑰花的心,許下一生的諾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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