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行駛在壇山腳下的一條柏油路上,這裡的變化很大,過去的壇山光禿禿的什麼也沒有,現在山的腳下建了一個有規模的廣場,山腰上還修建了涼亭。
我依稀記得是從壇山路對面的路口進入,但是卻記不得是哪一個路口,那裡有三條小路。畢竟有十多年沒再來過了,索性隨便進一個試試看吧!
小路不是很寬,兩旁的房屋也已陳舊,稀稀落落的,前面就是壇山小區了,心裡一陣狂喜,因為到了小區就離目的地不遠了。往前,往前,再往前,路的右邊出現了只有在夢中才能見到的房子,是這裡,就是這裡!還是那幾排整齊的小平房,矮矮的,黃牆灰瓦,那麼乾淨。
平房一共三排,每排中間都有一條窄窄的石板路,在平房前有一塊被墊高的大空地,那裡有顆老樹,會有人在樹下聊天下棋,這會彷彿又看到過去的景象,兒時的我。
雖然這的一切都是那麼的平淡無奇,但卻是我一生最無法忘卻的地方,其實這裡是我的外公家,童年的時光都在這裡度過還記得上學時,到了周末,或是寒暑假都會來到外公家,那時會坐公共汽車到終點站,下車。然後小小的我用紙記下去外公家的路線,然後按照路線走,會路過一個小村子,那裡的房子很破舊,不過最吸引我的是村子里一條快乾枯的河,不是很寬,河兩旁種着又高又細的樹,河裡有許多鴨子,鵝,都在懶懶的曬着太陽。
再走個五六分鐘就到外公家,有時外公會在那棵大樹下坐着下棋,看到我來,老遠就站起來拄着他那根拐杖快步迎上我,那時外公還很硬朗, 走路很快。他笑咪咪的眼睛彎成一條縫。
外公的小院種滿了花,基本上都是菊花,外公很喜歡,一盆盆的,五顏六色。院牆很矮,鄰居們時常隔着牆聊天,對着大門的是堂屋,裡外間,裡間外婆住,
外間看電視,在院子里還有一間很小的平房那是外公住的,裡面剛好能放一個床,一個煤球爐子,還有一個小圓桌。外公外婆在年輕時就已經分開住了,因為生活習慣還有性格的差異,外公是南方人,打過好多戰役,比外婆大十多歲,我至今無法理解性格,南北差異還有生活習慣的不同怎麼會讓他們走到一起,又怎麼會讓兩個人天天爭吵着過一輩子?
冬天時,外公會在他的小爐子上烤上地瓜,大饅頭,在爐子底下埋上花生,有時也會煮着一鍋茶葉蛋,等着我,這些都是我愛吃的東西。
夏天的時候,外公會買來剛長成的小雞仔用辣椒炒給我吃,那香氣飄散在整個院子。我還是比較喜歡夏天去外公家,白天在院子里吃飯,晚上外婆會倒上一大鐵盆的水給我在院子里洗澡,仰望着夜空中的星星,真是最幸福的事了。那時的夜晚很漫長,外婆看我睡不着,就會給我講好多的神話故事,外婆的故事真好聽,聽着聽着就睡著了,白天我跟着外婆一起去醫院,那時外婆還沒有退休,下班了我們會穿過一個市場,買菜,路過一個書店,那時候就這麼一個新華書店,外婆會買故事書給我,然後回到家時,外公已經做好飯了。沒事時,我會到鄰居家玩,還有許多比我大些的孩子一起在房前屋后捉迷藏,在外公家前排住着外婆的好友,她有三個女兒,最小的女兒那時有二十多歲,經常帶着我玩,還記得她有一條長辮子,眼睛大大的,挺漂亮,不過後來她死了,在一個深夜裡,至於死的原因不得而知。
現在的我已是而立之年,回憶也是斷斷續續,外婆的故事,外公的微笑,甚至是冬天裡牆縫中開的一朵小白花,都是我時常反覆去追憶的事情,就是想把這些都牢牢的記住,深深的烙在我的腦子裡,其實外公已去世多年,外婆也已經是風燭殘年,我和媽媽時常會去看看她,希望外婆的有生之年能過的更好些。過去是回不去的,走的人是回不來的,唯有美好的記憶是屬於自己的,無論那些不想忘得,想忘得,都讓它存在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