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萍生長在水面上,隨波逐浪,無所歸依,最終枯萎死去,化為浮沙沉澱於泥淖中。人們常把這種漂泊萍生擬人化,把遠離故鄉,勞碌奔波的生活喻為漂萍人生。有一首歌詞寫道:多少臉孔,茫然隨波逐流,他們在追尋什麼?為了生活,人們四處奔波,卻在命運中交錯……。這裡描寫的確實有點迷茫與凄清的感覺。人生如萍,萍如人生。我們對人生的感慨,實際上是對命運違人所願的嗟嘆。然而,命運是什麼,如何去把握,又有誰能說得清楚道得明白呢?
不同的人生境遇,有其不通的人生感慨。大凡所有遠離家園打拚謀生的人都會說自己是在過着“漂泊”的日子,把自己劃歸為“漂萍人生”的隊伍行列。於是,失落的情緒,憂傷的情感油然而生。
不久前,“犀利哥”被網絡炒得沸沸揚揚,焦點就在於一個流浪者,竟然還有一雙炯炯有神、目光犀利的眼睛,有一股踏破鐵鞋、看破紅塵、永不服輸的剛毅。其實,他沒那麼堅強,也沒看破紅塵,他的命運並不因為那雙犀利的眼睛而得到改善,所以他一直在滾滾紅塵里飄蕩長達7年之久。他衣衫襤褸,蓬頭垢面,飽經滄桑。餓了撿食廢棄食物,煙癮來了拾吸路邊煙頭。他時爾叩首天地,時爾仰天長嘯。慢慢地,他失去了記憶,失去了語言交流功能。那雙犀利的眼睛也開始失去了以往的鋒芒,表現出來的卻是無奈、迷茫與絕望。若不是救助站的救助,他一定會最終橫屍街頭。那麼,他的這段人生經歷,是不是稱得上漂萍人生了呢?我看不是,只能算是流浪,流浪與飄萍有着本質上的不同。7年的飄蕩流浪,在他的漫長人生路上只是一段難以撫平的創傷而已。嚴格說來,只有那些少小離家,一輩子都無所歸依的,或者是到了晚年才拄着拐杖披着晚霞而歸的餘生者,他們的人生才是真正的漂泊人生。
在我的內心深處,漂泊感由來已久。早在娘胎里,父母就已經為我規劃了我的人生軌跡——漂泊。
我出生那天,恰是父親病故13天的祭日,命運之神註定我從小沒有父愛;兩年後,母親帶我遠嫁他鄉,成為不受歡迎的外鄉人,因此倍受村民的白眼與欺凌,過着寄人籬下日子,命運之神再次註定我不能過上安逸的日子。只有那份母愛撫慰着我這顆孤獨的、受傷的心靈。所以,我自小立志,長大后一定要走出山村,闖蕩江湖,像一葉浮萍,在人海中任由沉浮。於是,我去當鐵道兵,打隧道、架橋樑、鋪鐵軌,轉戰在襄渝鐵路線上,置身於“埋了還沒死”的惡劣環境之中。幾年後,我沒有被埋掉,而是從窟窿里爬了出來,抖落身上的塵埃,療愈身上的傷痛,光榮退役了;退役后,我走進大學門,開始了全新的生活。幾年寒窗苦讀,終得修成正果。命運之神第一次向我敞開慈懷,鋪設了一條通往幸福的康庄大道。從此,我徹底擺脫了寄人籬下的生存環境,可以昂首挺胸,堂堂正正地做一回人了。
然而,我剛走出寄人籬下,卻又走進孤獨寂寞,成為一個名副其實的無所歸依的人了,在情感世界里少了一份最為寶貴的成分——故鄉。我時常登高望遠,問天問地問星月:我人來自何方?我魂將歸何處?只見白雲悠悠,默默無語,心頭泛起陣陣鄉愁……。
飄萍本有根,不在地上長。隨風逐盪去,處處可安生。漂泊吧!人生本來就是在漂泊中誕生,在漂泊中成長,在漂泊中消亡。我們的祖先在穴居之前不也是過着隨遇而安的人生嗎?交錯的命運,漂泊的人生,鑄就了我樂於漂泊享受漂泊的人性品格。漂泊有什麼可怕?我們可以在漂泊中尋找光明、把握機遇,改變命運,過着全新的生活。漂泊是詩,漂泊是歌,漂泊是人生最高境界。只有經歷漂泊的人,才能真正懂得珍惜生命,品味人生,熱愛生活。你說不是嗎?
飄萍人生境界高 標籤:人生不設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