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司空唯洛
從電腦城坐地鐵回家,你的心情一直微妙的沉重着,若有所失。
路過地鐵口附近的客運站,你不自覺的抬頭,目光獃獃地盯着惠州專區的售票廳,看着各色熙攘的人群,無由來的陷入沉思。
與你擦肩而過的路人,臉上掛着的是你看不透的表情,以及你無力參透的心理活動。他們或提着公文包神色匆匆,或拉着行李箱有說有笑,或駐足在原地等候他人,又或者在費盡心思地搶客源,形形色色的一切忙碌與喧囂,卻統統與你無關。此時彼刻的你,只是去一個陌生的地方走走,無論是荒涼的還是繁華的,只要能讓你近來的心情重新煥發光彩。
思緒來回飛躍間,你已戰戰兢兢的走進售票廳,收斂着所有複雜的心思,你淺笑着和售票員交流,並買下五點十五分的去往惠州的車票,買下票轉身離開的那一瞬間,感覺亂如麻的心,莫名通透了起來。
心底有個清亮的聲音指引着你,就讓自己來一次先斬後奏的閨蜜探訪行,以及自我放逐吧。
找個人說說話談談笑笑,瘋瘋癲癲鬧上一場,便是不負此行。
在這個黃昏時分,臨時堅定起來的決心,變得異常明亮。
沒有預兆,沒有突發意外,你就是這樣,忽然下定了決心,拋開家人帶給你的壓抑情緒和多餘的想法,給自己一場好好放鬆的出遊。
你的內心,迫切地想要拋開所有,山一程水一程的,以安好無恙的姿態,去見你最好最想念的閨蜜。
為此——
在這之前,你還和家人鬧了矛盾。你淡定地跟他們表示閨蜜無比希望你可以去找她,還一一說明了對方非職業騙子,你相信她不會對你造成任何傷害,連來回車費的預算你也精心打算好了,如此的煞費苦心,他們仍然沒有明確的表態,臉色陰沉着,讓你努力營造的和諧的吃飯氣氛,以肉眼可見觸覺可察的速度,尷尬地冷場下來。商量不成,也達不成共鳴,你沉默得不想搭理任何人,只是安靜地看書寫信,像個沒事人一樣做着自己喜歡的事。你不再有失望心涼的感觸,只因很早以前,你早就習慣了被他們各種各樣的想法和做法約束着,反駁與抗拒行不通的時候,便視作浮雲,我行我素。要真追究起來還會有什麼想法的話,你只剩下無所謂的一句,隨時都在準備離開的人,離開只會是一件自然而然並水到渠成的事情。心戚戚,原諒你的心已涼薄如水,此後遇不遇得上能救贖你的人,皆隨遇而安。
在出發之前,你也因這臨時且匆忙的決定,來不及收拾完所有隨身物品,就簡單地趕去坐車。你焦急如焚,臉上熱汗淋漓,龜速般前進的公交車,重重黑影的人海,暗下來的天色,逼近的檢票時間,像一隻無形的手拿捏着你的咽喉,使你尖叫不得驚懼不能,於是理所當然的,你錯過了五點十五分的車。趕到檢票口看着車開走的那一刻,你的心涼了下來,但下一秒,你又若無其事地轉身回去,交十元手續費重新補了一張票,極其淡定地聽售票小姐針對你錯過車的行為,語重心長地對你進行教誨。手裡夾着車票,站在檢票口,目光穿越茫茫人海,四處張望,內心裡對自己進行了一次心理行為的剖析。
在上車之後,你仍保持着一臉沉思的表情,對着陌生的人或笑或點頭,抑或冷淡擦肩。找了個靠窗的位置坐下來,舒服的把頭靠在透明的窗欞上,拿出手機發表了個說說,短信告訴家人不用擔心,然後便看着窗外的風景發獃,發獃,等待着這勻速開動的車,將你帶到一個你陌生的地方,並在下車的時候,能見到讓你心情轉好的人的,迎接的笑容。也有過那麼一瞬間,你希望這車一直開下去,開到你無數次想要抵達的遠方。你始終堅信,遠方有座城,有個人,有某種眷念情結,讓你自始至終都會深深迷戀着,哪怕所有人都對此表示無法理解。
到達惠州的時候,天色已暗下來。抬頭眯起眼睛,久久仰望着只剩下一些碎光暈的天空,打量着四周的環境,以微不可察的姿態,對外界有節制地防備起來。等了十多分鐘,閨蜜和其媽媽笑着出現在身後,轉過身便看見閨蜜一臉受了打擊的表情,她對你驚人地瘦下來的事實感到不可置信,眼睛瞪得老大,讓你一邊跟着她往裡走,一邊情不自禁地大笑起來。看到閨蜜歡天喜地的笑容,你終於舒展了一直壓抑着的爽朗笑容。夕陽的光影灑在身上,三個人有說有笑的走在路上,溫馨來得剛剛好。你知道,你來對了。
一年沒見閨蜜,你坐在沙發上喝着飲料的時候,大大方方地觀察起閨蜜的變化。因暑假有兩個心疼女兒的爹媽給她補營養,她沒有以前那樣的瘦骨嶙峋,不胖不瘦,整個人看起來剛剛好。和你一樣,留着一頭烏黑雪亮的長直發,戴着一副卡哇伊的眼睛,說起話來可以不帶標點符號,噼里啪啦的就能就能與人分享自己的生活,惡趣味起來的時候會叫人招架不住。閨蜜喜歡向爹爹求證她漂不漂亮,撒嬌賣萌調侃糾纏,不得到滿意的答案決不罷休;喜歡她跟你分享她在復讀期間遇到的人和事,對着你笑得毫無形象,而你也可以在她面前叉腰大笑,無所顧忌;喜歡和她一起放鬆地坐在沙發上玩手機,講電話,傳照片,看電視;也喜歡在夜晚的時候,兩個人坐在瀰漫著各種香味的燒烤店裡,看星星,大聲地說別人不知道的悄悄話。
夜涼如水,兩個人手挽着手,愉快地走在夜色中,一路依舊說說笑笑。閨蜜說了很多的話,幽默搞笑的、讓人無力吐槽的、哲理化的、無奈的,把自己所有能快樂說出來的事,都從各處搜刮出來與你分享,嘴裡念念叨叨,卻能讓你笑到臉蛋發疼。在來到惠州的那一刻,你已經想不起讓你苦惱惆悵的人,也想不起那些不順心的糟心事。對待閨蜜的一家人,你只有滿滿的歡喜、輕鬆和溫馨。
只因在這裡,你可以放心地做自己。無須顧忌擔憂,無須惶恐不安,無須壓抑快樂和悲傷,更不用害怕熱戰和冷戰時不時就爆發。在這裡,除了閨蜜,沒其他人曾知曉你的孤獨和涼薄,也沒人見過你的耀眼與狼藉,所以能做到大聲地笑,安心地沉默。你以為你會跟長輩相處不來,可事實卻讓你為自己驕傲了無數次。在閨蜜走開的時候,你一臉自然地跟閨蜜的爹媽聊天,說高考,說房價,說各自親人改不掉的小嗜好,也說各自的生活感觸,幾人笑得眉眼彎彎,氣氛輕鬆和諧。和閨蜜一家逛街的時候,你也很自然地和他們走得很近,邊走邊聊天吐槽,還不怕旁人異樣的眼光,在大街上和閨蜜不停地自拍、街拍,以及給閨蜜和其媽媽拍照。逛街,購物,買菜,玩手機,幾個人笑笑鬧鬧的,便過了一個愉快的星期天。
次日清晨,閨蜜和爹媽早早上班去了,只有你一個人躺在床上,睡到自然醒。頂着一頭慵懶的長發,你懶洋洋地醒來,走到室外,眺望着明媚燦爛的陽光,唇角帶笑,默然欣喜。空寂的屋子裡,蕩漾着郁可唯的《原諒不美好》和筷子兄弟的《小蘋果》,沙發上擺放着手寫的暑假計劃安排表,隨身書籍《你是最好的自己》,寫一會字,讀一會書,講一會電話,再收拾好所有的隨身物品,準備在陽光明媚的正午,踏上歸途。
在路邊等車的時間裡,有無數的話想要與閨蜜話別,可踟躕許久,你發現自己什麼也說不出來,只能安靜看着閨蜜的笑容,滿心的感激和幸福。
那些困擾你很久的,疼痛,惆悵,迷惘,惶恐,在你沒來得及反應過來的時候,統統煙消雲散了,心思變換之間,只餘下喜樂與溫情,以及,滿滿的希望。
每個人的一生,或多或少,都需要一場自我放逐。不在意方向通向哪裡,不介意目光眺望哪個點,甚至也不知道何年何月起程,不清楚自己何日何時會抵達何方,不確定遠方是否有一個等你的人,可你就是堅守着一個堅定的信念---要出去走走,什麼也不能阻礙你的腳步和心靈。你的內心會告訴你,你自己需要一場什麼模樣的放逐。生活也會告訴你---------
心明亮起來,生活便會是燦若朝陽的模樣。
來時,心緒萬千複雜,離時,身心無礙無恙。
願君安好,也祝你明亮如初。
願彼此,都能像歌手陳綺貞所唱的那樣,用最輕盈的腳步,跨過生命中最沉重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