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個正值豆蔻年華的女孩,眨着清澈的眼睛給我說,她是瓊瑤阿姨的崇拜者,想要尋找那些故事裡的愛情,結果滿世界的平庸,沒有純粹。我說:哈哈,丫頭你上當了。
讀大學的時候,偶然得到一本瓊瑤阿姨的書,名字叫做《穿紫衣的女人》。我被書裡面完美而纏綿的愛情故事顛覆成了主人公,以至後來很長一段時間,見了穿紫色衣服的女人,就要發獃。經過了許多年的戀愛和婚姻,我發現瓊瑤阿姨故事裡的愛情,只是一個理想的王國,和現實生活做比較,總是相去甚遠。
我們中間的絕大多數人,成不了瓊瑤筆下的主人公。不是我們自己不優秀,而是我們所處的地位和環境不允許。那些主人公們,男人是公子,女人是小姐,家裡煮飯有廚子,洗衣有丫鬟,接待有管家,支錢有帳房。他們唯一要做的事情,就是談戀愛。而我們不一樣,我們有打工的壓力,有失業的危險,有缺錢的尷尬,有斷糧的憂愁。今晚月色很美,可以在河堤的垂柳下漫步,我們卻要在單位加班,卻要輔導孩子的作業。明天有肖邦的名曲音樂會,聽來一定很美妙,我們的衣兜卻少了銀子,卻要想早點得到養老保險的帳單。他們面對的是浪漫,是夢幻,而我們面對的是生活,是日子。
我們中間的絕大多數人,成不了純粹愛情的實踐者。不是我們自己不努力,而是我們所受的教育和熏陶不允許。那些主人公們,早上起床吟唐詩撫古箏,晚上回家讀言情抱琵琶。我們早上起床卻要買油條趕公車,晚上回來卻要擦地板洗衣服。他們可以把老師請來家裡上課,我們連選個學校也要繳納選校費。他們可以把足夠的精力花費在培養閒情逸緻上面,而我們只能夠較盡腦汁去追逐一技之長。他們表達愛情的語言,多是“我的愛是春風吹醒你的花蕾”,而我們表達愛情的語言,只有“像蓮花白越裹越緊”。
愛情在我們的想象里很偉大,在生活中卻很平凡。愛情和我們的人生一樣,包含了矛盾,包含了芥蒂,甚至包含了傷害。很多的人不懂這個道理,把愛情想象得太完美,以至在戀愛之前,總是想象我們都是白馬王子或者白雪公主。一輩子恩愛,不吵架,不紅臉。總是想象着把你捧在手上,含在嘴裡。所以在戀愛之後,突然間拌了嘴角,發了脾氣,就一下子無所適從了。我們就會抱怨,愛情怎麼會這樣啊,這不是我要的啊。有的人甚至從此得了“恐愛症”,談情色變。
其實,我們應該感謝瓊瑤阿姨,她給我們描畫了一個又一個完美的愛情夢境,讓我們為之感動,也為之營造。我所說的不要上瓊瑤阿姨的當,是她把愛情描繪得太完美,又太真實,以至我們從現實跑進夢裡,把夢境當成了現實。我們拿着這個夢境,當成一面鏡子,來對照我們的生活,就顯出了諸多的差距。我們必須要有夢想,因為那是我們追逐的方向。但是我們又不能拿夢當飯吃,那是填不飽肚子的。我們說的好夢成真,也只是一種美好的願望,沒有可能都實現。
有人問我愛情到底是什麼,我說愛情就是盪鞦韆。那是一種跌宕起伏,有高潮有低谷。你在戀愛之前,就應該有充分的準備,你也許會吃苦,也許會受傷,甚至會得到愛情的贗品。你只想着越飛越高,也許反而會掉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