酷熱。太陽是辣的,光看一眼就叫人心煩。 村裡人躲在家,都不願意出去。 第一天,沒見一個人出去。 第二天,也沒人出去。 …… 第七天,一個人走出家門。 第九天,有十來個人。 漸漸地,夜幕落下時村裡人開始走出來——乘涼——因為路旁的幾棵樹。 炎熱被樹擊退了。 一個人影出現了,手裡拿着樹苗、水桶,肩上扛着鐵鍬,在他的影兒里穿梭。烈日下,樹一天天多起來。溫度降下來。 他身後多了一個人影。和他一起種樹的。 又過了兩天,他們身後有十來個人,和他們一起種樹的。 村裡人每戶每家分到一小塊樹林,他們為樹兒們澆水、施肥、防蟲…… 一年多后的一天。護林隊伍中突然沒有了他。莫非……最先跟着他種樹的幾個村民趕到他家時,他安靜地躺在床上,床尾有幾株未種的樹苗,還有那隻褪色的水桶和那把錚亮的鐵鍬。他,96歲的老人,沒了呼吸。 村裡人落淚了。他們把他葬在林子里。這是他最後的願望——和樹在一起。 一年一年的夏,來了又去了。再來又再去。 村裡人懷念他,去樹林,澆水、施肥……他栽下的樹長得很高了。 夏天的夜裡,村裡人聚集在樹下,除了乘涼還會忍不住為他哭泣。 他——一個沒兒沒女、沒金沒銀,只有一把鐵鍬和一片樹林的老人—— 夏天因他涼爽; 村莊因他美麗; 人們因他勤勞。 現在。山上,又出現了一群人,他們手裡拿着樹苗和鐵鍬…… 一天,有一群人去了那片林子,去祭奠老人,去給樹澆水、施肥。 來年的春天,林子里又換了一群人,上一代人也住進了林子。 林子漸漸成了一片綠的海洋。 密林深處傳來鳥鳴聲聲,許是鳥兒們在用自己漂亮的羽毛為即將出生的鳥寶寶造了一個家,一個希望的家。 不久,那片林子里又多了一群小雛兒…… 2009-3-1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