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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我尖叫,“我可不想再欺騙我爸爸了,再說我們家也沒有那麼多錢。”
她奸詐地笑笑:“誰讓你騙你爸了啊,我的意思是說騙我爸。我們就這樣,你把我從你家裡趕出來,然後我跑到我家裡去告訴他我現在沒地方住,要他給我十五萬塊錢買一套房子,然後我就跟他徹底斷絕父女關係,從此以後不用再每個月給我兩千塊錢了。”
“天晴,你怎麼可以這樣呢?他畢竟是你的父親啊,你們身上流着同樣的血,怎麼能說斷就斷呢,你也太意氣用事了,我寧願不要這個店面,天晴我不能害你啊。”我說。
在她緩過神來之後,她對我說:“靜夏,我知道你是為我好,但是,你真的不知道這些年我在家裡所過的苦日子,我都忍着,可是每時每刻我的心靈總是在呼喚着讓我離開這個牢籠。這樣不是很好嗎?我既可以滿足自己的心愿,又可以拿到一筆錢,靜夏?”
我很生氣地將我手中天晴的東西狠狠地甩在地上,然後對她說:“我沒有你那麼無情無義的朋友。”說完我就很瀟洒地走了,天晴一直在後面呼喊我的名字,但是我沒有理睬她。
我知道自己不應該這麼對她,可是我就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
其實我也知道天晴這兩年過得很不容易,她同我一樣,都是在單親家庭里長大的。我明白她,她是看着一個溫馨的家庭走向衰落的,又看着一個本無任何瓜葛的女人走進自己的生活,看着自己的親生母親正坐在學校的宿舍里,孤獨地凝望着藍天。相比她,我要好得多,因為我早適應了單親的生活,雖然說我的童年裡缺少了母親這個角色,但我依舊還是過得很好。
不知道天晴怎麼樣了,我好悔恨,我剛才不應該這麼對待她的,我應該站在她的角度去為她想一想,不能一直用自己的思想去衡量一個和自己完全不相同的人。我打算回去找她,將她帶回來。我願意去陪她演那齣戲,只要她不會後悔,不會怪我。
我小跑着回去靈街口找她,此時她正蹲在地上,用手慢慢地撿起那些被我灑落的東西。她的眼眶裡含着淚珠,是清澈的淚珠。看到她這副樣子,我馬上衝過去,摟住她的後背,告訴她:“天晴我錯了,我不應該這樣對待你的,別哭了。”她轉過頭,看了看我,然後緩緩地說:“你是不是覺得我是一個很絕情的人呢?我願意用錢來拋棄我和父親間的父女情,靜夏,你一定很痛恨我吧?對不起,我錯了,我下次不會再這樣了,我會好好地去跟我父親說,希望她能原諒我曾經的過錯。”
我笑了:“這樣才對么,你的父親永遠是愛你的,這樣吧,等一下下午我陪你一起去,我相信你的父親不會不要你的,他一定還愛着你疼着你,只是現在,他把他對你的愛又延續到了另外一個孩子身上,你也要體諒你爸,因為,你們都是他此生最愛的。”
“嗯”她對我說,然後她趴在我的肩頭,我聞到了天晴身上所特帶的一種清香的芬芳。
我也突然想起了我的名字,父親說,是母親聞到了夏日清晨的清新的瀟湘,所以才給我取這個名字的。我的母親,她現在在何處呢,她是否還記得她有一個女兒,還給她取名為“晨湘”。在我有記憶以來,應該是從來都沒有見過她,家裡也並沒有她的照片,我們會不會彼此從彼此身邊走過,但都不認識彼此呢。
我看了一下表,發現已經是十點半了,我跟天晴說了一聲,然後就走了。
天晴抱着很多的東西跟我說:“下午你不要忘記了,新華書店,做一下記號。你一定要來喔,我等着你。”我匆匆地對她說了一句“好”。因為我知道時間已經來不及了,我必須得在十一點父親回來之前趕回去,這樣我們所做的事情才不會被他發現。
但是,已經晚了,我拉開門回到家的時候,他已經坐在了沙發上,我看着他。他示意我坐在他對面的那個沙發上。我知道這是暴風雨來臨前的寧靜,我已經做好了思想準備。
他問:“你早上去幹嗎啦?”
我結結巴巴地說了一句:“我去看書了。”
然後他低下頭,說:“既然是這樣那就好了,我以為你去幹嗎了呢,擔心死我了,不過沒事吧?”
我輕輕地說:“沒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