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老嗎忽然問我:“那首詩是怎麼背來着?”“什麼詩?”我自顧自拆着信封。“……古道西風瘦馬。夕陽西下,斷腸人走天涯。”
“噢……老媽你有鄉愁了?”我隨便問了一句。要說我的家鄉,那是普通得把能再普通了,幾十年前的窮鄉僻壤,幾十年後的小鎮城村,沒有“小橋流水人家”的婉約如詩,清麗如畫;沒有“大漠孤煙直,長河落日圓”的雄渾遒勁,壯麗奇異……只是那麼一個車馬駛過便塵土飛揚的小村莊,但在我心裡,卻比任何一個美麗的地方來得親切。
那裡的春天並不鳥語花香,百花齊放;那裡的夏天並不綠蔭如蓋,翠色溢目;那裡的秋天並不瓜果飄香,金黃澄亮;那裡的冬天並不溫暖如春,草木依存……小小的村莊在斷橋殘雪,幾十米一座的平房尤顯得孤零零,特別是黑夜,伸手不見五制,還得注意土路的坑坑窪窪,讓人不禁懷念起城市的華燈初上,酒過三巡……
可是,是哪裡傳出了銀鈴般的笑聲,以及黃昏是那古老的歌謠?
放學的孩子手裡攥着狗尾巴草,又蹦有跳,天邊的夕陽催促不了他們回家的腳步。我就是其中一個。直到天降下夜幕,我們還晃蕩在愧樹下,庭院中。
奶奶家有一棵很大很老的愧樹,樹下有一張刻着象棋棋盤的石桌。待我邁進家門,上面早已擺了三隻熱氣騰騰的大碗,誘人的香氣,飄滿庭院。那時奶奶尚在,我,爺爺,奶奶就着一豆燈火,品嘗着飯菜的芳香。
東屋的一大面牆上,全是我成長中斑斑駁駁的痕迹。細看,那是歪歪扭扭的“人”,“天”,“大”……一點一點往左挪。是越發規整的字句,詩詞……
牆上的字跡並不好看,而我卻久久沒有移開眼,那裡是我的童年。
童年在哪裡,故鄉就在哪裡……
六年級:小葵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