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天在榕樹首頁看過推薦文章《天倫之苦》,很受感動。雖然這篇流水帳一樣的文章沒有華麗的辭藻,甚至其中的一些情節也有斧鑿痕迹且先後矛盾,比如:“在我的老家適中屯裡,爺爺是最令人尊重和羨慕的”,和“土改時,稀里糊塗被定成富農,此後每次到城裡看望兒孫都得偷偷摸摸”,還有一些非黑即白的論斷也有些牽強,比如:“中秋節,是讓普天下的中國人最溫暖也可能是最凄涼的時候:抑或花好月圓,闔家歡樂,所謂天倫之樂;抑或月圓人缺,陰陽兩隔,所謂天倫之苦”,但是文章里濃濃的親情感動了我,覺得作者是一個重感情的人。於是開始瀏覽作者的文集。
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作者不但重感情,簡直可以稱之為偉岸。
男人看世界有獨特的視角,一個雄性荷爾蒙作用下的視角。這個視角帶有一個情色的天然濾鏡,使得眼裡的世界一派奼紫嫣紅。這個濾鏡同時有自動對焦功能,能夠把女性最誘人的地方放大、突出和清晰,從而使自身的血液循環加速和原始慾望的勃發。熱血沸騰之後的焦躁可能讓男人喪失理性而行苟且之事,不過這是些鬥雞走狗之徒的勾當,而偉岸的男人就不一樣了。
偉岸的男人縱然不能稱王稱霸妻妾成群,也可以放浪形骸填詞作賦自詡風流。古往今來的騷人墨客多半如此。屈原筆下的香草美人就夠刺激了,後輩的詩人更是不甘落後從而青出於藍。杜甫老夫子憂國憂民憂社稷,還是不忘忙裡偷閒寫出了黃思娘家花滿溪的詩句,尤其是《壯遊》里一段“越女天下白,鑒湖五月涼。剡溪蘊秀異,欲罷不能忘”,讓古往今來多少人想入非非而欲買舟南下。韋莊的幾首《菩薩蠻》也很香艷,“春水碧於天,畫船聽雨眠。壚邊人似月,皓腕凝霜雪”,“柳暗魏王堤,此時心轉迷。桃花春水綠,水上鴛鴦浴”,凡人看過之後莫不春心蕩漾自有三分醉意。溫庭筠的《菩薩蠻》就更露骨了,“小山重疊金明滅,鬢雲欲度香腮雪”。面對小山一詞的不少曲解,不少學者指出,小山一詞絕不是指什麼女子的頭飾應該是胸前那兩座肉“山”。騷人好色不僅不算下流反而會成一段佳話。《西廂記》里的張生非但無人恥笑,還受到千年的讚美。近代郭沫若老先生在乳臭未乾之時就對嫂子的豐乳肥臀想入非非,也讓人津津樂道。男人好色中外一樣,德國那個猶太老頭佛洛伊德就說過,推動歷史前進的根本動力就是利比多(荷爾蒙)。
話題一開就扯遠了,就此打住,還是回過頭來談讀過作者文章之後所產生的強烈共鳴與由衷的敬佩。
作者的視角和所有的男人一樣,和所有的有修養的男人一樣,有很強的情色色彩,因此眼裡的世界是那樣的美好與和諧。誰也無法否認,他不但有獨特的視角,同時有超凡的敘述才華,因而他的文章很有吸引力。看過《來自碧海銀灘的報告》之後,對作者充滿了敬意。
我舉幾個例子來給大家看。
“她是女人,而且是個很感性的女人”,“一位圓圓臉,大眼睛,膚色很白,……她的手很小很軟,臉上的酒窩很好看”。作者不但在《開紅跑車的加菲貓》里把這位豪爽的“最仗義最熱情的朋友”稱讚得近乎天使般完美,同時也向我們展示了天使的女性魅力。
“被告長得嬌小玲瓏,更顯得囚衣肥大,獷獷蕩蕩的(地)隱現窈窕。自打走進審訊室,她的頭始終深埋着,瀑布似的烏髮瀉到了微微起伏的胸前。……那丫的頭終於抬了起來,我突然發現這是一張似乎和罪犯毫不搭界的臉:柔弱,凄美;泛着淚光的大眼睛好似受驚的小鹿,又像迷途的羊羔;失去血色的嘴唇緊緊地抿着、咬着,嘴角在抖。我有些不忍與她對視,突然覺得方才有些話說的(得)太重,有些話說的(得)太虛。”《企盼速死的女囚》里描述的這個貪污犯為何如此可愛,我不但讀懂了,而且深有同感。作者不但有男人獨特的視角,還有博大的“不忍”之心,令人敬佩。
“開着北京吉普去接北京女人——只有兩個人見面反倒不好意思擁抱,心裡卻高興的不得了。……精神卻依然矍鑠,披着烏亮的秀髮,身着“殺傷力”極強的薄紗長裙,……還是那麼靚,還是那麼爽,還是不讓別人說話,還是嗓音有些沙啞。”“她的心情永遠是溫潤的飽滿的活躍的輕鬆的,整個人也就充滿了彈性和活力,於是氣色也好,於是皮膚也好,於是精神也好,於是表情也好。這樣的女人,能不顯得年輕漂亮嗎?”《何以樂乎(一)》的這一段描述特別讓我感動,這不是杜甫韋莊等人對二八佳人的讚美,而是在一個年過五旬的女性的身體上感受到的“殺傷力”和“彈性和活力”,不由人不心生敬意。《何以樂乎》系列共四節里記述了不少網友,絕大多數都是一些貌若天仙的紅顏知己,真是羨煞人也。這裡“擁抱”一詞的使用,簡直就是點睛之筆,與《和朋友在路上的感覺真好!》里期盼的“撲上前擁抱”有異曲同工之妙。
《一個永遠美麗的女人》極力渲染着外婆的美麗,“外婆是我一生中從未見過的江南美女——她的個子高挑而體態端莊,黑裙素衫短短的袖子,配上雪白的圍巾,一如出水芙蓉楚楚動人,當然,最好看的莫過於垂在腰際的纖纖細手;她的容顏恰似那清清白白的睡蓮,於是這才知道何謂眉清目秀,怎叫齒白唇紅,然而讓人印象最深的,卻是那彎曲的留海和挺直的鼻樑。這張照片攝於二十世紀初的上海,那時候她的美一定是相當現代的,而如今對於我們來說,她的美卻是非常古典的,那種雅緻於神清純於心的梅蘭品質,只屬於那個年代那個地方。”雖然我對作者大部分觀點極其贊同,但是覺得用這樣的視角來懷念一位歷盡坎坷的先祖有褻瀆之嫌,似乎不妥。也許因為我修行不夠未能窺得全豹,一孔之見權當引玉之磚。
用男人的視角觀察和感知世界,在一些世俗之人的眼裡有些齷齪,其實是迂腐之見。孟夫子為了開導愚昧的齊宣王大膽好色可謂用心良苦,首先舉了一個例子:“昔者大王好色,愛厥妃”,繼而引經據典不容置辯:“《詩經》云:‘古公??父,來朝走馬,率西水滸,至於岐下,爰及姜女,聿來胥宇”,最後理直氣壯地責問膽小如鼠的齊宣王:“王如好色,與百姓同之,於王何有?”
時光流淌到了二十一世紀,用男人的視角觀察和感知世界的行為更應該光明正大毋需諱言了。情色男人看到美色之後的三部曲一般由頭面順勢而下,其中有兩個自然的停頓,內里含義不言自明。我曾多次在高校、機關、寫字樓到大街小巷不同的地點仔細地觀察過,三教九流的男人在這個問題上顯得高度的一致。由於審美修養參差不齊的緣故,不同的人會產生不同的感受和評價。假如道行深厚的偉岸男人把感受和評價都像作者一樣毫不隱諱地寫出來,這個世界的色彩會更加絢麗多彩。
作者曾經在他們社團的論壇里稱我為“不男不女”的那段話,有人以為是對我的攻擊和謾罵,我卻知道此中的深意。那是作者想逼迫我現身的一個小計策,是想知道我是男是女以便決定下一步的行動。因為害怕我的性別可能影響作者敏銳的觀察力和準確的判斷力,所以懸念還要留一段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