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突然聽到晚上有流星雨的消息。於是作好打算晚上通宵看流星雨,邊打算邊忐忑不安—自己活了15年,可還未見過真正的流星雨呢,晚上一定要看個夠。
我見過流星,那時的流星似乎很美。它亮亮地劃破天穹,轉瞬間就消失不見了。我那時還小,想不到什麼“生老病死”,“優勝劣汰”,或是“天上一顆星,地上一個人”之類的言論,只是知道,對流星許願很靈的。記得那個夏夜,我坐在草坪上,頭頂那是黑色的夜空,一邊仰望一邊想要是看到流星該許什麼願。結果是——我還未想好它就迫不及待地掉下來了,還夾帶着飛翔的聲音,發著絢麗的光。直到現在,我還在懷疑,這到底是不是一個夢境。
流星象徵著幸福,我記得有一天哥哥說他看到流星了,很美。他說那句話的時候眸子里溢滿幸福,像個沒長大的孩子——其實我們的確只是孩子。哥哥不是那種很會說話的人,儘管他口才很好,他不常說他的事情,我只記得那麼一次。現在他高三了,大概會很忙,但我相信,他會記住那天的流星的。我們都見過流星。
那流星雨,是不是就是許多許多的幸福?
人們總是說著幸福,想着幸福,找着幸福。我見過很多文章,都是寫幸福的,甚至連遇見的中考作文都是“這就是幸福”。記得以前讀過一篇文章《幸福不在山的那邊》,印象很深,文中的“我”見過很多人,他們大都面帶微笑,一臉幸福。而“我”卻只是一個自認為很不幸福的孩子,他羨慕那些“幸福”的人。直至有一天,他大姐出嫁,在旁人看來十分幸福,然而大姐卻在無人時暗自流淚,神色悲戚。於是他開始懷疑,那些看似幸福的人是否也會在無人時黯然神傷。
於是,我也懷疑,幸福是否與那流星雨一樣,遠遠地欣賞,卻無法觸碰?
流星雨終是沒看到,因為怕扣分,本準備早點起來看,可太累了,一睡就睡到了早上起床鈴聲響。
就這樣與幸福擦肩而過。
現在不是小孩子了,無法在夏夜抬頭望滿天繁星,只能抬頭望望天花板,日光燈很刺眼;也無法整晚跑跑鬧鬧,只能安安靜靜睡覺,夜很寂寥。哥哥也不是小孩了,他高三了,不知現在是否仍埋頭於題海中,為不遠的高考奮鬥?我們大概都沒空看流星雨了吧。我記得初三時,每天都在油煙機聲中醒來,一抬頭便能看見媽媽忙碌的身影。那時很忙,每天都有好多試卷要做,但當面對一碗熱氣騰騰的菜泡飯與一個香香的雞蛋餅時,我總是覺得很幸福,那時的冬天和現在一樣冷,但在呵出的氣也能凝成霧的早晨,看着爸爸的車遠遠傳來溫暖的燈光,透過早晨的黑暗,透過氤氳的霧氣,我總是覺得很暖。現在想想,其實那時的我,是多麼的不懂所謂的幸福,偶爾還會抱怨媽媽爸爸。
前幾天的一個早晨,因為請了一天假,第一天早上我便很早起來,醒來之後便聽到熟悉的聲音,一樣的熱氣騰騰,一樣的香,一樣的微笑。走出門時,風依舊很冷,似乎我不曾畢業。我看見橘黃色的燈光透過黎明的霧,透過刺骨的風,照耀在我身上,剎那間竟有種回到過去的幸福感覺。
其實,那個故事的結局是,一切又趨於平淡,某天“我”母親與大姐去買菜,聽見人們誇“我”懂事、孝順。那時,“我”看見她們臉上綻開了甜甜的微笑,而“我”竟也覺得,自己與母親她們都在很遠很遠的地方了。
此刻正是下午,霧很大,燈光溫柔地打在紙上,我小小的字更小了。我聽見四周沙沙的翻書聲,想起哥哥昔日的幸福眼神,想起那每一個溫暖的清晨,想起記憶中一閃而過的流星。我竟覺得,其實,我見過流星雨。
那流星雨,盛放在我們心中,也絢爛地閃耀在我心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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