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火悄然聲息地點燃,滾滾硝煙衝破明凈似水的天空;流星彈炮,炸醒沉睡大地。濃煙密布,將天空燒穿,猶如一個血盆大口。散發著腥味的紅,依然在猙獰地笑。
戰爭不再是一個陌生的字眼。它歷史漫長,浩瀚如星空般。如同一條只有源頭沒有盡頭的河流,已無法詮釋些什麼。唯有那歷經滄桑,經歷多次蛻變的使者——天空,用它自身的色彩雕鑿它的記憶,剖析着歷史深處。
“我只看到黑色,但我很想知道天是什麼顏色”。你說。我抬頭望望天空,旭日初升,微黃的光芒正緩緩從熟睡中醒來。我目不轉睛地看着,它慢慢睜開眼,影像逐漸清晰。剎那間,光線刺痛了我的雙眼。我迅速躲開,揉着發酸的眼睛。你那雙如水般透亮的雙眸,為何只能看見黑色?我納悶。“現在的天邊是一圈金黃色,太陽在遠方向你微笑。它的溫暖正向你身上灑播。我仔細地描繪着,生怕漏下一丁半點。你已被太陽鍍上一條金邊,像個小天使。你笑了,很純真。
矮牆頭再也承受不了我們的體重,崩塌了。炎日當空。我說,走吧。村子已經徹底被毀滅。殘垣斷壁,房破屋倒,遠處還殘留幾株火苗,它依舊瘋狂地燒着,扭動着身軀,狂野、放蕩不羈。我靜靜地看着,直到你拉着我的衣角。“現在天又是什麼顏色呀?”你說。我驚訝。突然想起,我曾經和你說過,天分三時,時而不同。於是,我抬頭一看,一架轟炸機從我頭頂飛過。霎時,我的頭皮一陣發麻。許久,我說:“天是灰色的”。“灰色?灰色是怎樣的”?你疑惑。灰色是一幅畫,那裡飄着灰色的雲,我們兩個,是單薄的灰色身影,身處一片荒野,吮吸着灰色空氣。灰色,就是生靈圖炭;灰色,就是白骨遍野。你皺着眉頭,說你不喜歡灰色。我笑了,摸着你的棕鬈說:“我也不喜歡,也沒有人會喜歡的”。
你說你想去河邊喝一口母親河那甘甜、純凈的河水。於是,我牽着你的手來到河邊。潺潺流水,聲如銀鈴般,依然清澈,可我愣住了,不知該不該讓你嘗一口河水。河裡泛着一片殷紅,鮮艷得像一面鏡子,倒映着我們頭頂的那片慘敗的天。猶豫之時,你已捧起河中的水。“別喝”。我說。“為什麼?”你問。“血流成河,她受傷了”。你頓了一會兒,依舊捧起殷紅的水,啜飲、吞咽。。。。。。
凝望着你的背影,我在發獃。突然,一顆飛彈如流星般,快速在我面前落地。“轟。”我急忙趴向地面……母親河泛濫了,她兇猛地往我身上拍打。回望,停頓,凝固,抱起清癯的你。小手心的冰涼不斷入侵我心,鮮血迅速外涌,熱乎乎的,猶如你的笑。我將你放在母親河的懷裡,讓你的血和她的血融合在一起。你依舊笑靨如花,只是最後一次天空的顏色,你來不及問我。
“呼呼……”一陣風颳走了我對你的思念。就讓我現在告訴你吧。那天的天晴空萬里,純潔透明,沒有硝煙,沒有炮聲,一切安詳。現在,你正腳踏一方凈土,頭頂一片蓼藍。
站在山頭,眺望遠方。
別了,伊拉克,紅與黑的交織,血與火的融合,都已消逝;它們化為烏有,隨着流水奔向極樂。
天,已凈化,湛藍,純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