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小區被列為了拆遷區。小才是這片區域的拆遷工作的負責人。對於小才而言,這是一個很大的挑戰。
一個星期以前,新官上任的小才沒打算燒起三把火,抱着一種“為人民服務”的良好態度便輕裝上陣;沒想到,小區居民“保衛家園”的信念不僅讓他輕易敗下陣來,而且敗得有點狼狽,撤退時差點兒沒把自個“臉”丟了。小才這才發覺遇着了難弄的主,連着幾天,登門拜訪的勇氣早已不見了蹤影,只能在小區里徘徊,盼望着那一線轉機。
這一天,艷陽高照,小才試着再到小區一趟。小區里的居民似乎早料到小才陰魂不散,提前集體關上了自家大門,留那狗兒在門外候着。小才膽戰心驚的聽着自己清晰可聞的腳步聲在小道里迴響,有目的地來卻沒目地走着。
突然,小才走到了一個奇怪的地方——有一大門開着的人家,門外坐着一老漢,抽着煙。此時,小才既是歡喜又是緊張,歡喜着還有開門的人,緊張地則是敢於開門直面他的人,怕又是更難談下去了。於是,左思右想,還是主動調轉了方向,便要走。
“小同志,你不是來做拆遷工作的嗎?怎麼不和我這個搬遷戶談談?”小才正欲走,忽傳來老漢話音。話里難曉其善意還是存心挑逗,但小才還是應出一句:“實不相瞞,因為太難,直到現在我和一個搬遷戶也沒有談妥事宜,忒沒用了。”
“難在何處?”老漢問道。
“很多,比如沒有好好溝通的機會,或是談不攏,都有。”
“談不攏的原因是什麼?”老漢接着問。
“也很多,有的居民說幾世幾代都住這兒,離不開;有的居民說賠償金不夠;有的居民則直言不搬。”
老漢聽着小才一番話,略有所思地抽了幾口煙,然後說:“沒事,小同志,明個你再來,順便帶一個喇叭。”小才一臉疑惑,老漢見狀,又說:“你什麼都別問了,明天帶個喇叭來就對了。”於是,小才離開了小區。
第二天一大早小才帶着喇叭趕忙到老漢家去,只見老漢正在家門前等着。老漢引着小才到小區的中心,吩咐道:“照我說的做,對着喇叭喊:‘王老漢已和我談妥了,同意搬遷。’然後一直重複。”
小才有點放不開,但還是鼓起勇氣,喊着:“王老漢已和我談妥了,同意搬遷。”一遍兩遍,至幾十遍過後,小才喊得越來越有激情和自然。
此時,聞聲而來的小區居民一個一個向前聚攏,圍向小才,老漢即刻上前去,大聲說道:“因為大家不是很支持小才同志的工作,他只能這樣。”眾人回道:“這樣做我們也不會搬!”
老漢笑道:“我也不是說要逼着大家搬遷,但請容許我講幾句話。”長輩還是有點分量的,四周沒有回話。老漢繼而道:“我只說一個很簡單的道理,就是:沒有國哪來的家?大家別覺得可笑,如果大家認識到這一點,就不會和小才同志玩那麼久的捉迷藏了,也就不會以幾世幾代住這兒為理由,不會以賠償金太少為理由,更不會說不搬。要論長久,我一個人就在這兒住了七十個年頭,看着我的祖父、曾祖父離開人世,前幾天也看着我老伴離去。要說賠償金,如果大家真是那麼在乎錢,那麼何必死守這破房子不去住新房子?還說不想搬呢?小才同志的工作態度我很欣賞,他一心為大家服務,盡心儘力做大家的工作。可遭了白眼,沒人領他情。他的工作說小,是上級的命令,說大就是國家賦予的使命啊!咱們是人民當家做主的國家,但不是就只想着為自個家做主,還有咱們偉大的祖國這個‘大家’靠你我做主呢!這就要我們在國家發展面前時,要懂得‘舍小家,保大家’,這樣我們的日子才會越過越好啊!……”
眾人用默默的沉思做出了無言的表達。
一番語重心長的感慨之言結束了,在最後那一抹美麗的雲彩下落下帷幕。
次日,整個小區的居民打開大門,在小才的安排下,很快完成了搬遷工作。那老漢則離開了大家的視線。
海南省洋浦中學高二:陳二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