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吹起那些細微的草種,落在這世界的每個角落。它們在溫暖的郊外生長,在冷漠的城市裡死亡,無人問津,貫徹了生命的哀傷。
而天空中飛過一大群的白鳥,不知道有幾千幾百羽。它們送來了這個夏季里最盛大的葬禮,又在朗朗晴天里,書寫着一個又一個少年的傳奇。
寫作
忘記了是什麼時候突兀的就放棄了寫小說,而開始在紙上掏心掏肺地寫下自己青澀的文字,將自己開心與不開心的事情,變成一大段一大段的句子。
秋天的風,拂去一切的愛恨,令我從一個記錄者,變成一個回首人。
回首那些說不清的情愫,那些突如其來的哀傷,那些埋藏在心底最深處的往事。
我將它們一一尋找出來,慢慢剖析。像是用一把鋒利的刀在對自己進行凌遲,每一次的回想都是痛徹心扉的疼。
所以我的心情總是不大好的,寂寞蒼涼,傷春悲秋。而這個時候我會選擇靜默地看向遠方,就像我說的,我是一個喜歡抬頭看向星空的孩子,但是我也喜歡白天的天空。看那些陰沉沉的雲壓迫着蒼穹,亦或是晴空萬里,整片天空顯出一種哀傷的冷藍。我望着天空,令我的心惶惶然地沉下去。最終心平氣和。
我不管寫些什麼文最後總是不自覺地定格在一個悲傷的曲調,而我的一個好朋友不管寫些什麼文章都會創造出一個歡樂的結局。他說:雖然人生就是無數個大大小小的悲劇拼湊組合,但是也總要去尋找一些快樂的基調來調節生活。
可是我卻遠遠尋找不到那些快樂的基調,就彷彿我生活在永久的悲傷之中。
而後我的朋友告訴我:這種心態是不對的,我們要以積極的心態來寫文。
但我不以為然,我總在那些天空清澈透明的夜晚放起音樂,幾乎都是一些傷感的樂曲。我在靠着白色牆壁的床上睡下,厚重的羽絨被子鬆鬆垮垮地包圍着我,升起輕微的暖意。而頭頂天花板上的那種空洞的空白經常會令我想起我人生的平凡,很想要走出卻不得。
江南告訴我:他寫作是因為對這個世界的永不滿足。
而我皺着眉頭思考我寫作到底是為了些什麼,卻永遠也想不到。
寫作是一種暗無天日的自殺。杜拉斯說。
我想我現在應該是在自殺了,將自己的情感慢慢地抹殺掉,最終像一個沒事兒的人一般看着自己筆下冒出來的淡淡憂傷的文字輕笑。
小S總是說我是一個如同雙子座的巨蟹座男孩,他總是分不清楚我什麼時候是那個樂觀開朗積極向上的孩子,什麼時候是一個容易感傷的文藝范兒的青年。
為什麼這句話會聽出來一種精神分裂症患者的意味……不過我想我的確是一個有着雙重人格的男孩子吧。
音樂
我一直都是一個很喜歡音樂的孩子,愛得排山倒海,愛得令我的朋友們覺得不可思議,總是認為我是一個瘋子。
我說,這不叫做瘋子,這叫做音樂發燒!
我總是會在早讀課的時候大聲地唱出我所喜歡的歌兒,我讓我的歌聲在我的腦海中遊盪,一遍又一遍后將其放飛。所以我唱每一首歌的時候都會非常的認真,而這種認真往往只有在我寫作的時候才會出現。我的朋友們都說我唱歌的時候都是一種寂寞的樣子,寫作的時候時候也一樣。
秋天的天氣總是很不好,陰沉的天色,看不到夏季時那種迷幻透明的蔚藍。灰雲鑲嵌着雨絲,瀰漫出哀傷的意境。我一面唱着哀傷的歌兒一邊祈禱着明日陽光普照,這樣的話我可以在難得的體育課上無法無天。
而更多的時候卻沒有這種為明天祈禱的心情。
或許是因為天氣的陰沉,令我變得容易暴躁。在與我的前後左右皆吵過一架之後,我會站在教室外面的走廊上看着川流不息的人群微微嘆氣,儘管現在平常時候的教室外頭的氣溫已經低至十度。
而我依舊固執地站着,並遠離人群,營造着並且守護着那份屬於自己的心境。無論我是全身冰冷僵硬還是如何,我都不想要別人靠近。
Y是我們班上為數不多的會彈鋼琴的女生,所以酷愛音樂的我經常在體育課瘋狂地衝過足球場和籃球場,到達藝術樓去聽她演奏鋼琴。
Y的琴聲總是帶着一種我所喜歡的憂傷,總是會令我想到我站在米索不達米亞平原上,天青水綠,安靜而空曠,及小腿的草被風吹彎,卻沒有詩中那寂寞的牛羊。我抬起手掌,去看我手心中的那片空洞,透過空洞可以看見我心中那大片大片的荒蕪。
我有時候會想我應該還算是一個小屁孩,什麼也不懂,特別是在音樂上。所以我就想要去學習音樂專業,但最終還是沒有去成,因為父母的原因。
而有一些人在我的決定還沒有放棄之前問我:你的文章寫得也不錯啊,為什麼不去學編導專業。於是我告訴他們一個事實——音樂是我的靈魂,寫作是我的肉體,我不會拋棄任何一個。於是即便是現在放棄了學習編導專業的同時也放棄了學習音樂的我,我依然在不住的寫作和唱歌。
音樂真的是一種很好的鎮痛劑,對我而言,它像一個可供一隻四處流浪常常受傷的野獸藏身的洞穴,我可以在裡面舔舐我的傷口。
Y說她可以在音樂之中自由自在地飛翔,飛過一切的阻礙她的山川大河,飛過泱泱四季,直上雲霄,如同那展翅高飛的鵬鳥。
而我可沒有她那麼強悍,我只不過是在音樂中將身子蜷縮得緊一點更緊一點,我好沉沉睡去,一直睡到我睜開眼睛的時候一切煩惱統統消失不見。
躲避那些痛徹心扉的哀傷,讓我不再在心底流淚。
電影
我是一個很平淡的十五歲男孩,和所有的人一樣愛看電影。
徐克、王晶、馮小剛、張藝謀……
我在紙上一遍又一遍地寫下這些名導演的名字,他們和編劇合作,成功地主宰了太多人的命運。生生死死,悲歡離合,這些人世間的平常事,在他們的作品里變成動人心弦的劇情。
我也想過去學習編導專業,然後寫一部劇本,自己召集人馬開拍,用我寫書和工作的錢,描繪出那些寂寞的風雲。讓我生命中的悲傷,變成一朵又一朵的罌粟花,一邊妖艷着一邊令人心疼。
可是在這個兵荒馬亂的高中生涯,我輸掉一切的賭注之後再也無力回天。我宿命中的命運輪旋轉不息,從不願意以令我偏離那紡織好了的命運。我只能在心中慢慢幻想着這個美好的心愿。
閱讀
郭敬明說:閱讀是午夜裡的御風飛行。我想我也一樣吧,在這個課外書被學校里嚴重封鎖的高中時期里,當我在書海中飛翔時,感覺到那些黑色的風從我的翅膀下面穿過,我總是會有淡淡的莫名的興奮。
我自己覺得我和我們班上的那些人不大一樣。當他們還在看漫畫書的時候我已經在閱讀金庸與古龍的武俠小說了,而當他們終於進化到去看那些荒誕的網絡小說時我已經在開始看韓寒和郭敬明的優美文字了。
金庸和古龍用鋒芒劈開了我的幻想世界,而韓寒與郭敬明等人則用文字升華了我的人生。
我很極端,只會去看一些別人所認為不好看的書籍,例如韓寒和李敖的散文,郭敬明安妮寶貝王小波的小說。而被我們二中的那些所謂文學社指導老師所奉為神作的席慕容和顧城以及冰心的詩歌散文我從不去多看上幾眼!這也是為什麼我會進不了文學社的主要原因。
韓寒,我不知道為什麼他會有對這個社會那樣子的透明度。我呼吸着他文字之中飽含的滄桑,站在街頭迷茫地觀望。
郭敬明,我不知道該怎麼去形容這個三十歲了卻還有着一張娃娃臉的男人。他有着如同劍一般的哀傷的文字和華麗的詞藻,他無情地斬破我內心的壁壘,令我悲傷的洪水泛濫滔天。
李敖,這個蒼老的男人,對這個世界發出了太多飽含哲理的嘲笑與偏見,他就像是一個智者,嘲笑着這個黑暗的人世間。
還有另外的一些他們或者她們,那些感動我的人。
在夢中我與他們相會,交談,從他們的文字中學會了太多。
這便是我的十五歲,悲傷在時光的流雲中被洗鍊得透明,有時甚至都來不及悲傷就會被每個晚上如雪花般紛紛揚揚的試卷湮滅。
我就是這樣子的孩子,愛着並憎恨着一切。
今年,我十五歲,高二。
愛着那些自由的白鴿,心底涌動着哀傷。
湖南邵陽武岡市武岡二中高二:劉祥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