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愛上文藝后,我瘋了!
我憎恨數理化生,而其科任教師也很榮幸地被我視作豺狼虎豹,背地裡起了諸多噱頭的名諱,以饗同學。
上課時四科教科書下面藏着不盡的精神食糧,但這些精神食糧極其憔悴,面對講台上虎視眈眈的老師唯有將自己掩飾地嚴嚴實實的,免得在劫難逃。在這個學校里凡是帶着“小說”字樣的書全是禁書,都得上繳或銷毀,說到這裡魯迅先生又要在黃土下眼淚汪汪了;抑或雜誌,上面除了附有作文字樣的還勉強能苟延殘喘,其他一概被秒殺,提及至此陳獨秀又得流下幾點文人淚了。
在同齡人眼裡,我就是個紈絝;而在我眼裡,他們就是一片長滿黑木耳的朽木林。我曾痛批他們的思想觀念是陳腐的,這也不能怪,畢竟他們被從小灌輸了“有理走遍天下,無理寸步難行”(“理”在此理解為理科)的思想,他們就像一台台計算器,成天就是拚命地算呀算呀,他們永遠不可能高尚得像能聯網的計算機,要知道計算機的生活可是非常斑斕的。
在我對理科一竅不通的情況下,老師的每一個問題都極似刻意的刁難,而每一寸卡帶的時光都顯得彌足可笑,他們總是藉著這個機會肆意地嘲笑,離得遠的笑得滿臉通紅,離得近有時候憋笑得岔氣,離得不遠不近的乾脆無憂無慮地發出爽朗而猥瑣的笑聲。只要那些不遠不近的發出令人發怵的笑聲,隔壁班下課時定然會有人下課小聲地議論“你們班的那位又怎麼了?”
我心理建設得已然足夠強大,終於可以自嘲自己的臉皮厚得可以開火車了,不這麼自嘲也不行,否則自己就得真的被火車開了。其實,能處在這群損友圈裡真是不錯,起碼提升了口才與心理承受能力。
忘了交代我所待的背景了,在下待在P中實驗班,在下亦為本班班長。
作為實驗班的班長,那可絕對是千眾矚目的對象,自己的一言一行、一字一句勢必都會引起不小的反應,自己突然發現自己上升到一個新的高度,不禁整理衣冠、正襟危坐,不自主地散發出一點凜然的氣質。
“一千人眼裡有一千個哈姆雷特”。當我信步走在去食堂的小路,耳畔總在不經意間傳來一些貌似關於自己的傳說,不覺間我竟成為了大眾的談資,油然而生的自戀情懷溢滿了乾枯的心田。當我側耳傾聽,方才發現他們談論的主語是我,其後的全然被偷梁換柱,自己也不經意間在凜冽的東北風裡、毗鄰路旁的公共廁所凌亂着。
就這樣,在隨後的若干天里,我一直在這條保持着側耳傾聽的姿態,方才發現原來有着這麼多的關於我個人的傳說,還不帶重樣的,自己也不禁汗顏。至於這些不勝枚舉的版本傳說我就不一一列舉了,都是一些不堪回首的往事。
“喝水不忘挖井人”。有一天晨會上,恰逢班主任不在,我便藉此時機在班上做了一次重要的講話,對在座各位善男信女們進行點化,動之以情,曉之以理,我旁徵博引、引經據典,力求用最簡潔的語言打動在場的每一位聽眾,直到鈴聲想起才坦然地回到座位,長舒一口氣,就如卸下沉重的包袱。可我未曾想到謠言的赤潮不見消退反而猛漲,猖獗得讓人很是無語。整治這個已然在我能力之外,回想起白岩松的那句話——“你是活給自己看的,沒有多少人能夠把你留在心上”,就此作罷。
題量決定數學的高度,數學決定名次的高度,名次決定評價的高度。下課後教室里安靜得只容得下滿是埋頭做題的姿態,不禁讓人有些觸景生情——感慨這是多麼奮進的一個班級呀!而我非也,我的手裡總是握着師者所謂的禁書,韓寒、龍應台、池莉等人按風水輪流轉,好不精彩。而在這樣的班級里,成績最好的就是拚命三郎,題量如海量;成績次點即偏中的就算是浪里白條了,猛紮下水去半天不見冒泡的,也不知安在否;成績最差的或者婉約點稱為後進生的我就稱得上是鍾馗了,一般晚上捉鬼,白天就如夢遊,有功績也不可量化,所以分數不高。倘若名次上說不過去,那麼可想而知,待遇會非常差的,也別談什麼福利。鄙人的父親大人、母親大人就曾受到老師的邀請函,參加四師會談(通俗點講就是找家長),實在盛情難卻,又因臉面掛不住,所以此後鄙人在家的日子一直較為煎熬,在校生活上拮据得皺巴巴的,這就是評價的高度。
真不知道怎麼比喻時間了,對於時間我已經無語了,我只得感嘆物是人非。好聽點說是我堅守自己的信仰填報史地班追求自己的文學夢,說得不好聽點就是被貶謫到雖然斯年高考大捷但卻一直不被看好的史地班好似古代的妃子年老色衰被打入冷宮一般,我逐漸淡出了大多數人的視線,也終將會被大多數人淡忘。
時光會沖淡了偏見。當我再次與他們見面,他們見到我時的微笑不再帶有嘲諷的韻味,他們的眼神里全是感懷的色彩,我們對視的目光又變得很親切柔和,讓我不想用已然練就的凶戾目光彈開,我只想接受。他們的道路與我不同,我們的生命註定將沒有交集,我們只能彼此遙望。
生活就像在沙上寫字,風一吹你的記憶就散了。高二:微涼薄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