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麗,存在於那鮮艷如火的湘江紅杏中,存在於綠滿皇都的絕勝煙柳中,存在於斑羚飛渡的驚心動魄中,存在於蒹葭蒼蒼對暗香盈袖中,但美麗,也存在於牆頭,你相信嗎?
月光如水,水如天。我靜靜地站在花兒面前,花兒無語,我無語,就這樣,柔柔的月光,似錦的繁花,很美,很靜。
花兒的是從鄰居家的院牆上爬過來的,那是金銀花,只有十來朵吧,嬌小玲瓏的盛開着。花兒有金色的,有銀色的。金色的花,像天邊的彩霞那麼耀眼,像綿延的織錦那麼華麗,像高空的長虹那麼絢爛,說不出是什麼顏色,說是夏日的驕陽那般熱烈吧,太明了,說是初春的芳草那般嬌嫩吧,彷彿又太淡了,脫不了鵝黃的底子;也說不出是什麼質感,說它柔弱無骨吧,它經霜的綠萼又分明告訴我,它有種無可言說的倔強性格;更說不出它像什麼,說她像溫柔秀麗的女子吧,它又有種翩然若仙的韻致,說它像天真可愛的兒童吧,它高昂的頭顱又向世人宣告它的氣骨,該說它是被保守反對勢力的凄風冷雨迫害仍堅忍不拔的仁人志士!
那銀色的,更多了一種朦朧淡雅之美。它的模樣,像雪,比雪更高潔;像霧,不霧更飄渺;像雲,不雲更純凈。任何人看到它,內心都會猛地一下柔軟起來。我忖度着,它前世必是一個絕色的佳人,受了冤又思謀不出報復的法子,只好將傾國之姿化成這冰清玉潔的蓓蕾,綻放之時,讓它的仇人觀之自慚,觀之自愧。我又疑心,這美到極致的花呵,你開放時的耀目光華是否讓整個世界為之驚嘆?是否照亮了天的某個角落?啊,那是怎樣一道銀亮至極的光澤,怎樣一叢曲折有致的線條,怎樣一股強烈激情的動感,怎樣一份奪人的風采!
四周的綠葉,那嫩綠的,像新生兒光滑柔嫩的肌膚般惹人愛憐;那濃綠的,似古代美人畫眉的螺子黛般厚重翠綠;微風輕拂,它們隨風起舞,自弄清影,舞成千百根萬丈紅塵外的琴弦,從不哀哀自嘆“弦斷有誰聽?”
暗香涌動,這香一點兒不甜膩,一絲不粘人,清新自由,它們悄然爬上我的衣角,飛上我的眉梢,鑽進我的肺腑,好似纏綿悱惻的吳儂軟語在我耳邊叮嚀,又如飲下一杯碧螺春,吃下一枚人蔘果,渾身的毛孔彷彿被熨斗熨過,無一不舒服,無一不暢快!
牆頭的那份美麗啊,你是真正的美麗,從不是吝嗇,你會盛開在每個人的心上。我忽然感謝起我的鄰居來了,她把自己用愛美打造出來的美麗與芬芳,無私的贈予了我們,真正的美麗,難道不是把美麗無私地奉獻給他人嗎?我要為這份美麗喝彩!水晶簾動微風起,滿架落英一院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