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年的日子於我就是這樣,沒有例外了。
起床,洗臉,掃地,抹桌子,從冰櫃里把包着冰衣的麻辣燙食材撈出來,攤開在桌子上,我就開始了一天的工作。先做飯,從院子里的白菜垛里挑挑揀揀,揀出兩顆爛的不是很透徹的白菜,削削撥撥,給帶着冰渣的白菜用熱水沐浴一下。然後依然是白菜,肉片,粉條熬一鍋,每天如此。吃過飯,洗洗刷刷,鍋碗瓢盆的,大的套小的,整整齊齊的擺在碗櫃里。
然後,我滿懷希望的期待着早已經攤開的材料現在已經化開了,但是它們確實骨子裡硬邦邦的,實在是凍實着了。
我戴上布手套,拿着竹籤,從蟹棒,從豆腐片,從魚丸,從蝦丸的中心穿進去,如果不小心的話可能會裂開,白白損失掉一塊。似乎歷來如此,賣糖葫蘆家的小孩拾掇山裡紅,賣涼皮家的小孩要擦黃瓜絲,我沒有懷疑過這一點。而且我覺得很慚愧,我已經20歲了一個人卻還推不動麻辣燙的小推車,也不能獨當一面,好好打理好我家的小攤。有時候聽到我家小攤附近的水果攤的阿姨說,上學多了反倒會更傻,連自家的生意都照顧不了。我覺得這個說法雖然有點短見,但是,我也真的有點沒用。
臘月,我家就開始陸陸續續的往家裡進材料了。一會媽媽出去帶幾箱火腿回來,一會爸爸出去買一桶油回來。我們這裡的麻辣燙多數是炸的,雖然很多人說不健康,但是很多時候,這些就是我家的飯。家裡賣麻辣燙久了,倒是從心裡喜歡吃了,有家的味道呢!我家破舊的電動車就這樣一刻不停的活動着,在家的時候便總是嘴裡塞着充電線,沒有辦法,它老了,存不了電了。有時候稍有點顛簸的土路,它就吱呀吱呀的響,好像要散架了。
幾年前,正月還沒有什麼人做生意,我們賣東西很多,現在正月的小攤也多了,物價高了,賺錢難了,但是活並不少。進回來的貨賣的慢,媽媽在外面站街的時間比以前更長,我在家裡串東西的時候,總是不想停下來,歇一會的話,總是想到媽媽站在街上,吹着冷風,爸爸杵在一旁,獃獃的等着,好心疼。
媽媽早上推車出去,下午兩點回來吃飯,我和弟弟吃的時候,爸媽在賣麻辣燙。然後媽媽回來,再出去換爸爸回來,午飯,我要做三次,還好只是費點煤。可我還是總會擔心菜會不會越熱越咸。
一直到做了晚飯,吃過晚飯,媽媽回來歇一會,裹上厚厚的棉襖,點嗑瓜子。她和我們說賣了多少火腿,什麼材料又沒有了,每天說的都差不離,但是我和弟弟還是聽着,弟弟很活躍,不時的說這說那,不着邊際。有時候吃飯的時候找不到他,我就會和媽媽打小報告。
我知道媽媽其實很脆弱,她不怕累,也不怕操心,不怕忙裡忙外。她害怕我們不關心她,怕我們忽視她。即使她比我爸爸能幹一百倍,她的操勞疲憊的心還是需要我們安慰。我總是埋怨她太遷就爸爸,直到我慢慢明白了她只想和和睦睦的過日子。
爸爸媽媽都吃過飯已經快九點了,弟弟看着動畫片,我繼續串着洋白菜和蘑菇,蘑菇已經很碎了,不好串了。
我的背好酸。把頭仰一仰,伸伸胳膊,深呼一口氣。
透過窗戶上的玻璃看外面,真的有點想快點回學校,還是大學的生活好一些。大學在千里之外,媽媽,我在外面也想你們。
但是,一切都是無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