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夠記起的往事很多,而往事里佔據最多回憶的依舊是情感,包括友情、愛情、親情。情感,有時侯覺得談多了,想多了,寫多了,看多了,真的會變成一種負累了,煩了,躁了,恨了,痛了,心力交瘁恐怕也不過如此吧,但無論如何卻又控制不了這種思緒的蔓延。
我有一隻玉鐲,都說玉會汲取人的氣息,戴久了會變得更柔滑,更漂亮,但我卻很久沒有戴它了,只是那天,無意中整理物品時,才突然想起自己原來還有這麼一件幽物,這隻玉鐲是我們第一次見面時他送我的。那個時候,我很迷戀古香古色的東西,手機的鏈子是中國結編的,牛仔背包上也有傳統圖案的刺繡,更讓他叫好的是我一身即現代又古典的裝扮,一條肥肥大大的仔褲上精心綉織一條大紅的龍圖案,配了一件深紅色緊身立領帶斜肩扣的上衣,這件上衣的袖口處,有和褲子那圈刺繡同樣功效的圖案,這兩件衣服雖然不是一起買的,但搭配出來卻有異曲同工的效果。看到我這樣的一身,他背着我到首飾櫃檯,為我買下了那隻玉鐲,是碧綠的那種,碧綠的顏色里透着青玄。
我們第二次見面是一行好友約好去杭州、蘇州、無錫,在無錫太湖黿頭渚,望着夕陽西下,青山綠水,一行白鷺,一座孤亭,一幫“酸”人詩興大發,獨有他,脫下衣褲,縱身躍入湖中,游來盪去,似一尾白魚,當下,我就拿起相機拍下了他躍出水面雙臂高舉的開心表情。晚上,我們散步在月下的太湖邊,也許夜的情緒很容易影響一個人,不知不覺間,他跟我說了很多他的往事,說他從高中維持到大學的初戀,說他已經去世的善良的父親,說他提早退學供他讀書的哥哥,就那麼輕輕地略帶傷感地說著,這時候我發現一個男人堅強背後的柔弱多情,我無語地傾聽着,好像守護的天使,小心地呵護着那份柔弱,那份傷感,黑暗中,他的眼睛水一般清澈。隨着心扉的敞開,柔情侵蝕着空氣,我們彼此的心情也在一點點的變化。風在山水之間吹了起來,吹的高樹低樹一起搖擺,分不清是情願還是不情願,說不明是愛還是需要,我們擁抱在一起,只是那麼擁抱在一起。
第二天,在車站一行人各自分手,我們的火車先行到達,他站在送別的人群之外,遠遠地,遠遠地,望着我,眼睛如昨晚在黑暗中,水一般清澈,清澈的深眸里透着溫暖和純粹。往事,其實是那麼的經不起觸碰,一首歌,會勾起以往的回憶;一輪明月,會讓你念起往昔的人兒;一件小物,也會把你牽進無盡的思緒中。往事如風,看似輕鬆瀟洒的幾個字,看似能駕馭一切的幾個字,其中包含的,卻一點也不輕鬆。在我看來,往事,如果真的能象風一樣,飄了就飄了,過了就過了,那“風兒”吹過的地方,何須,會在額頭上留下皺摺,會讓心海掀起波瀾,會在人生的路上拓下痕迹,會讓清澈的雙眸淚如泉湧。
手心裡捧着這隻玉鐲,心底里默默地念一聲:你在他鄉還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