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做女孩子時曾遇上一個男生開口向我借錢,而且開口就是兩元錢。在當時,這相當於兩個月的零花錢。我有些有意,因為人人都知道那男生家裡很窮。
我的為難令那男生難堪,他低下頭,說借錢有急用,又說保證五日內歸還。我不知道怎麼來拒絕他,只得把錢借給了他。時間一天一天過去,到了第五天,男生竟然沒來上學。整個白天,我都在心裡責怪他,罵他不守信用,恍恍惚惚的,總想哭上一通。
夜裡快要睡覺的時忽然聽到窗外有人叫我,打開窗,只見窗外站着那個男生。他臉上淌着汗,手緊緊攥着拳頭,啞着喉嚨說:“看我變戲法!”他把拳頭擱在窗台上,然後突然鬆開,手裡想開了花似的展開了兩元錢的紙幣。
我驚喜地叫起來,他也快活的笑了,彷彿我們共同辦成了一件事,讓一塊懸着的石頭落了地。他反覆說:“我是從早橋奔過來的。”
後來才知道,他當時借錢是急着給患低血糖的母親買葡糖糖,為了如期歸還借款,他天天夜裡到北站附近的早橋下幫菜農推車。到了第五天拂曉他終於攢足了兩元錢,乏極了,就到在橋洞下睡著了,沒料到竟然睡到一個白天和黃昏。醒來后他就開始狂奔,所有的路人都猜不透這個少年為何十萬火急的穿行在夜色中。
那是我和那男生的唯一的一次交往,但他給我留下的震撼卻是長久和深切的。以後再看到“優秀”“守信用”之類的字眼,總會聯想到他,因為他身上奔騰着一種感人的一諾千金的嚴謹。那個男生後來據說果然成就了一番事業,也許他早已忘了這件事,可我總覺得那是他走向成功的源頭。去年秋天的一個傍晚,天降大雨。那是一場罕見的傾盆大雨,我打着傘去車站接一個朋友,我們約定,風雨無阻。我在車站久等也沒見朋友露面,倒是看見了一個少年,沒帶傘,抱着肩瑟瑟地站在站牌邊守候。我把傘伸過去,他感激地說謝謝,告訴我說,他也是在這兒等一個朋友。車一輛輛開過,雨在傘邊形成一道道窗帘,天地間白茫茫的,怎麼也不見我們所盼望的人。我對少年說,他們也許不會來了。又過了許久,我也沒等到我的朋友,最終我們失望而歸。
安徽阜陽界首市崇文中學初一:王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