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原只是個籠統的概念,一直以為,離我很遠,有着不得估量的距離。直到現在,也只是懵懂地接受:我的十四歲,青春已降臨。那一抹意象里的青綠色的光彩,已現了一個開頭,淺停在我的十四歲。
華年擱淺,我的理想是島。
青春的忽然而至,給你帶來過丟失方向感的迷惘嗎?對我來說,青春來至的初始帶給我彷徨的感覺。我覺得,我每天所做的事情都是不知目的地重複,如漫長煙海里的一個點,很多東西都不再附着意義,我,找不到我的坐標。青春,船,擱淺。想向這世界發問:我,是否存在?
直到,有那麼一段日子,軟溺於一個又一個沉鬱悠長的句子不起;沉浸在一篇接一篇百轉千回紅樓夢不拔;醉心於一本又一本書香厚重的書本不醒。像一隻貪婪長眠的蛹,盡情地享受。也開始看韓寒郭敬明安妮寶貝,這好像俗氣地重複着別人青春走過的軌跡,但光年中總有太多重複存在於歲月中。
我在文字里,找到着陸的踏實感,像無根的飄萍找到浮遊的根——理想,漸豐滿的羽翼,像一隻鼓滿了的帆,泛起整岸的希冀。當作家的理想讓我看見遠方的方向,哪怕,再遠,不用彷徨地感傷,頹廢地踱步。有升騰起來的飛得起來的力量。
然空中總要回歸現實,除了語文,別科成績一直不是很出彩,之前,想過努力,可是,似乎缺失前行的動力感,直到,那一天——
我想長長記得你這樣一段話,你說:“你知道,我為什麼總讓你發作文?我是想在你畢業的時候,把你其中的一些句子整理好了,給你一個像禮物似的紀念,當然,有可能我教你三年兩年或者一年,但是一定會給你一個這樣的東西……”語文老師總是會煽情的罷呵,我當時不說淚眼朦朧的誇張,也像有一盞燈火聚集起暖心的力量,一種溫暖、特殊的滋味,後來明白,那種滋味,叫感動。
你這段話意外地成為了我動力感的來源,老實說,在這之前,我一直不相信什麼別人的話會給自己力量……云云,現在才明白,只有經歷過才知道,感動那股溫暖人心的力量是多麼強大,背亘長的“史地生政”,不再感到乏力,我,有了動力。我感到,這是很幸運的一件事情。我自己都感到意外——我原來,也可以是這樣一個能拼的人,什麼,都被賦予了新生的力量。我少了彷徨和無力,多了一份蓬勃的力量。我如海上的輪船,哪怕海霧模糊,我依看得見海岸天光,我的理想切實成了得以靠岸的島,不再擱淺於錦瑟的華年。我驚喜地發現自己有另一面陽光。謝謝你,我的青春,理想是島。
魚沉秋水,我的蛻變是竹。
“這道題應該這樣做……”講台上數學老師纖長的手臂握着粉筆,你不倦孜孜地講着,你的神情那樣專註,我體味得到,你對這門學科炙熱的情感,因為,我也有這樣炙熱的情感,雖然不是對數學。我極力想感染你的熱情,一遍遍看着黑板上那個由點、線和αβγ組成的繁瑣圖案,像個,火箭頭,竭力想跟上你的思路,卻依感到力不從心——你點了我的名字,這道題留的時間短到我來不及反應,腦子鈍化在那裡,似乎還沒正式開始運轉。
你的鏡片反射出一道尖銳的白光,精準地射向我。蔓延開來的羞慚,以及無地自容的沮喪,不敢看你的眼睛和你對視。儘管我自己覺得,數學是我學得最用心的一科,雖然我認為已經很用心了,但也許實際上還不夠。
在剩下的幾分鐘里,焦炙、迷惘包裹着我整個兒的心,我有些膽怯地想象——如果,我接下來的兩年,在數學找不到方向,聽天書似的渾噩,再開了理化,就這樣陷下去拔不出來嗎?真的太可怕了。我做着最糟糕、最悲觀的設想。
課下的十分鐘,你對我說了很多,我感到我眼前的方向一點點明晰起來,我想,也許,沒那麼難。
其中記得最深刻的一句是:“你要沉下心來……”這應當,就是我的解藥。在晚上又一次面對一個個幾何圖形的時候,當即將習慣性地灰心的時候,你的那句話猛地撞進了心裡,我虔誠得像個信徒,有什麼告訴我這句話是對我管用的。我一遍遍默念着:沉下心來,沉下心來,如同瑟西念她的咒語。深呼吸一口,用心地看着圖,我感到自己的心慢慢沉下來,踏實起來,像沉進水底的魚。一連幾天,我覺得,似乎沒有做不出的題目,偏題也好怪題也罷,都變得清晰簡單起來——原來,我可以是一個把數學學好的孩子!一連幾天的歡喜,我少有的嘗到了來自於數學的成就感。
你和“前一個你”的話,俱像一盞燈火,“前一個你”的話多過溫暖,你則多過明亮,照亮昏暗驅散陰霾。想起席慕容,她和數學的芥蒂濃郁得誇張,她的《幾何驚夢》里,在她的青春,數學像一瓶硫酸,潑得她的青春憂傷恐慌;三毛,她和她數學老師的故事,是她永遠的陰影,像天敵;韓寒郭敬明更如此,他們的青春因為數學變得頹廢叛逆,如果不是你,也許我也會變得乖張極端,用青春所謂的叛逆掩飾自己的自卑和無能,把青春變成部銹跡斑駁的血淚史,充斥着彷徨和孤僻。
我驚喜的發現自己的蛻變,像明前的竹,一節一節褪下沉重的殼子,剝出纖細的新綠,在心底感謝你,我能帶着傲氣和輕蔑看那些數學題,幾番勾畫將它解決,深呼吸的是一口微甜的空氣。
青綠初陽,我的青春勵志。
指尖攏過的青蔥歲月,若雲入天空的青鳥,若明媚溫和的初陽——青春,可以很勵志,不一定都是那樣憤慨和憂傷。我的青春,因為有“你”和“你”,做了歡喜的改變——原以為不會的改變;有了特殊的滋味——原以為世界上沒有的滋味。是啊,一個像塊雲彩一樣整天飄着的孩子,可以像魚一樣沉入水底,踏實安穩地努力,開足馬力向遠方奔跑,追尋愈來愈咫尺距離的理想,找到溫暖的動力——是不是很勵志?不想說陳辭濫調,重複老掉牙三部曲,我因為恰巧逢着兩個“你”,灌給了我溫暖的力量,我之青春,因你之溫暖,而勵志。
我之青春,你之溫暖。
山東濱州無棣縣無棣縣第一實驗學校初一:范家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