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綿綿細雨,如花針,如細絲,悄無聲息地滋潤着萬物。大地煥然一新。
望着堆積如山的衣物,我嘆了口氣:“再不洗,估計就能熏死蒼蠅了。”看來,雨不僅是自然界對萬物的恩賜,還是惰性潛滋暗長的溫床。
我照着千年恆古不變的洗衣程序:“浸”“抹”“搓”“擰”“曬”。五道程序一板一眼,有條不紊地進行着。四十分鐘很快地,在沾滿肥皂水的指間,悄悄地溜走了,不帶一丁點聲響。
前四道程序圓滿結束,最後一道“曬”卻讓我為難。自己寒假前收集的衣架,已經記不清是在哪次掃蕩中,被洗劫一空了。如此看來,只能求助於同學們。我暗自想着對策。擺在我面前的是一條可行,但卻布滿荊棘的路??兩天的綿雨期間,洗衣服的同學不在少數,但晾乾的又有幾人?
“能借到嗎?”呼嘯着的刺骨寒風,猛烈地撞擊在銀白色的欄杆上,發出金屬特有的清脆聲,好似在對我大聲叫囂:“算了吧,算了吧!”
“嘗試不一定成功,但放棄一定失敗!”心中的天使對我喃喃道。微弱得幾乎聽不到的聲音在我聽來卻如晴天霹靂。
我抱着一絲希望,來到617宿舍。
在昏暗的燈光下,依稀可見,幾個人影來回走動。我走上前,直眼望去,正巧看見A卧坐在床上,頭枕着疊的一絲不苟的被子看書。
“有沒有衣架?”我走到床沿邊道。“什麼?”他好像沒聽清楚。“衣架?”我重複了一遍。
他邊站起來,邊思索着,不說一句話。我心裡微微有點緊張。這時,他走到陽台前,麻利爬上陽台,取下衣服,然後將衣架G給我。
一看,有三個,我一陣高興,運氣還不錯。但又有一點失望,還缺了四個。
雨淅瀝地下着,落在磚瓦上,落在欄杆上。“啪啦,啪啦”的聲音有節奏地在宿舍里回蕩,落入我的耳朵里。想我此時的心跳。
道了聲謝謝,我又睜大眼睛,搜索起來,如偵探尋找犯罪證據一樣,一絲蛛絲馬跡也不放過。
可能我的模樣被宿舍里的同學瞧見了。“你還要幾個?”B走過來問。“你有多少就拿多少?”我回答。“我只有這些。”他從柜子里拿出僅有的兩個遞給我。
“我還有幾個!”剛要出門的C道。他敏捷地踏上洗衣台沿邊,用力一蹬,右手一撐牆壁,直直站在陽台上。“給!”他伸手遞給我兩個衣架。“兩個就夠了!”我將多出的一個還給他。道了謝,轉身出門。
“不夠再來拿!”後邊傳來C的聲音。“知道了”我回答,但沒有說謝謝,因為我知到有些東西是語言所不能表達的。不如友情。
雨繼續漫無邊際地下着。我拿着衣架,彷彿捧着暖爐,心被烘得暖暖的。
披好了衣服。望着漸漸停息了的雨。我發問上天:在這數不盡的雨滴中,可曾有一滴稱之為友情的水?他沉默着,不說一句話。我想,它是有的,而且不只一滴。不然何以我眼前看見着的都是寫滿友情的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