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卡。為了你的夢。畫下去。 序言、 當可以再度提起畫筆，心中曾經的夢再次點燃，可是那夕陽下，曾經迷惘而又蔚藍的天空，曾經那一抹如血色的火紅，正如你所見，撥開不了迷霧，再也到達不了那雲的深處。 001、 誕生的使命，因為手中的那一支筆。 他們都認為我是個無用的畫家。 放棄吧。那沒有出路的。他們勸我，奪過我的畫筆。 但是，這一切就算曾經會崩塌的信念，這次為了Dark吧。 “卡卡。就算這次為了你的夢想，不要放棄。”這是那天藝術課上課之前一個小時，也是Dark最後對我說的話。 媽媽不讓我去，搶過了我的畫板和畫筆。 沒有前途的！聽我的，學一些有用的東西。 什麼是有用的東西？我茫然地笑。不過是什麼化學、科學之類的，遊走在冰冷的儀器當中，我覺得我彷彿已經陌生地遺失在那裡了。寬恕我，我做不到的。就算是讓我學重金屬音樂。的確不錯，但是，那不適合我。 幾個小時后，當我和他們糾纏得筋疲力盡，就算藝術課已經過去了，他們還是在給我灌輸那些無用的東西。當醫生吧，你爸爸媽媽可是很有名的醫生呢。旁人插嘴道。 我還是那倔強而又卑微的笑。我，卡卡，不會屈服。但是很多事情會抹去你的意志。 我想起那福爾馬林貫穿我的雙耳，我就麻木了。那一具具冰冷的屍體，曾經是多麼渴望生命。如今，我不可能嘗試解剖他們。 電話鈴聲總是會在這個鬧心的時候來，慌裡慌張的。 “嗚嗚。”那是喬的哭聲，一個藝術班，我的好朋友，很出乎意料，看上去那麼堅強的她，今天是哭着給我打電話的。“卡……卡卡…。嗚嗚，Dark，他，他今天等你好久你都沒來，就去找你，結果，結果他坐的那輛公交車翻車了………………” 長長的忙音。喬的手機一定是沒電了。 翻車呢？然後呢？我突然有一種心中猛地掏空的感覺。 “卡卡，你是多麼優秀的畫家啊。千萬不要放棄哦！”我的腦中跳出了Dark給我的很多很多鼓勵。 Dark，你是對的。我放不下藝術。那是我的生命。 醫院？在哪兒？Dark的媽媽！我迅速撥通了電話。 我的思緒。全部到亂了。 002、 醫院的雙氧水味道那麼濃烈。 最終，醫生還是沒有救回Dark。我痛恨。為什麼。醫生是爸爸媽媽說最神聖的。他們想讓我成為醫生。 但是醫生沒有救回Dark。他死前那張蒼白的臉讓我害怕。 一瞬間。 我覺得我和Dark隔得好遠好遠。明明近在眼前，我卻觸摸不到那股藝術氣息了。 一瞬間。 我的眼淚肆意。 喬抽抽搭搭地說，Dark是個奇迹，雖然水浸泡了那麼久，他的臉卻依然沒有浮腫。 奇迹？我勉強說出這個詞。至少，你是我的一個奇迹。這是Dark對我說的。如今，他已經恍惚消失了。為什麼，奇迹不能讓他活下來啊？ 為什麼。奇迹不能救回他那安靜的生命？ 喬抬起頭，突然有些憤怒，“都是你！卡卡！都是你他才會死的！” 我默默看了喬一眼。無言以對。我和她，陌生得不知道說什麼才好。 “都是你都是你都是你！”她捶打着我。不痛。但是每一擊都打得我心痛。害怕。 空空蕩蕩的無助侵襲着我。我還是卡卡么？我還有夢想么？。Dark被火化了。我最後看了一眼那具冰冷的軀殼。Dark，就算為了你。我也要完成我的夢。我提起畫板，飛奔到另一個地方。“這裡是自然內心的回歸處。卡，在這裡好好畫。我想起他在草原上對我說的話，我就想哭。 好好畫。我會用生命，履行我和他的約定。讓內心回到柔和之處。我嘗試了。 可是當我面對那遼闊。當我想起Dark。我就覺得。我似乎真的。再也提不起那隻畫筆來了。我蒼白而又脆弱。背起的畫板突然變得好重。我看不清了。夢想，在什麼方向指引我？喬帶不來Dark給我的感覺。她只是一個夥伴。不是知心朋友。 Dark。告訴我。我該怎麼辦。 003、 爸爸媽媽因為Dark的事情，多少有些抱歉，勉強決定放我到藝術課。 但是無論如何，我再也無法重新點燃，我對藝術那種特殊的熱情。Dark不在了。換來一個新同學。 分明不一樣，可是我卻突然內心有種熟悉的感覺。Dark全身散發的氣場，都是那種文藝青年淡淡而又含蓄的憂傷。而他，是一種光。耀眼奢華。 我搖搖頭，低頭繼續作畫。我只做我自己的事情。 “你叫蔚卡卡？不介意讓我為你畫一張畫好么？我叫程允。”沒想到的是，他卻自己向我走來。 “好吧。怪名字，我叫你允好了。” “不好聽。叫我程。” “無趣的人。程就程好了。” 那天我就坐了一個小時。他遞給我了一張畫。 僅僅是撇了一眼。 又是那種熟悉的感覺油然而生。那流暢的線條，洒脫的顏色。真的，Dark？ 最重要的是，我明明在傷感，他畫出來我的我，卻是笑着的。一如Dark第一次畫我的時候的場景。 “Dark……”我輕輕叫出來，很細微。我知道，Dark死了。但是我寧肯生活在我自己編造的謊言當中。 “嗯？”他抬起頭，看了我一眼。“什麼Dark啊？怎麼樣，我畫的不賴吧？”唯一不像。性格。Dark是嚴謹，他帶着自然。 “嗯。不錯。”我點點頭，接過了畫。 他也低頭看了一眼我的畫板。不禁讚歎。 “卡卡，你是個天才畫家。”他看着紙上的雲，眼神全是喜愛。 “呵，謝謝讚歎。只不過，我的畫筆，已經失去動力了。”我提起畫板。下課走人。一分鐘都無耽誤。 “聽着！卡卡！你絕對不可以沒動力！你是天才畫家啊！！”程阻止了我的步伐。 我只是輕聲附和着。 為什麼。知道Dark為了找我上藝術課死了的消息。我突然覺得我不真實起來了。仿若是我遺失了自己，或是我遺失了世界。 我放開他的手。大步向前跨去。沙沒有再次阻攔我，不過我聽見了。背後。是重重的嘆息聲。 車水馬龍。我站在馬路中間。任由各種車從我眼前掠過。我只覺得痛苦。那茫茫然的雲在天空飄。至少他們懂得自己的心。 可是，我不懂。我，遺失了的。究竟是什麼。 004、 我突然深深懷念起Dark來。在他手中的畫，如同渾然天成。Dark說過，他想勾勒出天空，畫出層層迷霧。然後，把那幅畫送給一個女孩。他說他在等待，下個月，是雲最美的時候。但是他等不到了。墨色的長牆清楚地告訴我。他已經在另一個世界了。 我討厭程允。 他憑什麼做Dark的位子？他憑什麼代替Dark的位子？ 突如其來沒由來的恨意。 程允那天聽完以後，說，“你不是遺失了自己，而是看錯了自己。”他抬起頭，陽光是刺眼而閃爍的。他用力對我說，“睜開眼睛！” 看清楚。世界是什麼樣的。也許你錯過了一個人。但是你還有等待你的下一個人。 或許，他就在路口等你呢。他突然笑了。那天。我覺得，這個十字街口我曾經徘徊過無數次，但是似乎只有這次，我才徹徹底底認清楚。的確，我看錯自己了。是我把Dark要送畫的那個人想成了自己，才會這樣惆悵。 也許錯過。只因為失去的美好曾經對我來說多麼重要。我錯過了時間，錯過了自己，錯過了Dark。我突然尷尬地沉默起來。我到底是在為誰活的？父母？還是Dark？我又想起程允的話。 看錯了自己。我是為了自己才去活的。可惜我看錯了自己。就像迷霧裡的雲，總以為自己離巔峰很遠很遠。總以為自己的命運就註定是在天空中漂浮着。而事實證明，唯有拋棄掉一切包袱。放開一切。才能到達雲之巔。 我現在處在一片荊棘當中。曾經是Dark用他的細膩替我擋住了荊棘。而現在。我要靠自己拔掉這些荊棘。我突然背起了畫板。飛奔。 從來沒有跑得那麼快過了，一切在我眼前彷彿就是浮雲。我要畫畫。這是我唯一的念頭。程允彷彿在過道那頭笑。但是我沒注意到。讓時間停止吧。在這一刻的狂奔當中停止。我慢慢閉上眼睛。 但是我終究站到了火車站上。 程允。 原諒我此刻只能說一聲對不起。 在我的眼裡。你永遠只是Dark的一個影子而已。 對不起。 你的努力在我的眼裡。 是蒼白。 我終究站上了媽媽為我選擇的路。沒人能明白，蔚卡卡其實有多痛。程允。你只不過和他有一點像而已。你終究。不是他啊。你代替不了他。 這點。你懂么？你唯獨能懂蔚卡卡堅強的外表。懂不了我風化的心。 火車的呼嘯聲埋葬了我十八年華的夢。 我突然覺得那聲音彷彿在哭泣。為那青春年少單薄的哀傷，為這個季節難以撫平的尖銳的傷痛。 005、 最終讓我下定決心的是那天的雲。 雷陣雨。 摧毀了所有的夢。 包括。 對於Dark和生活的夢。 還有。 程允的夢。 最美的雲那天因為雷陣雨全不見了。 我莫名其妙苦笑起來。所有的等待和留守。 原來一切早就落定塵埃。 006、 安身立命。 我第一次體會到這個詞語的沉重。在異地的土地上。 容許我再叛逆一次么。時間不允許。人不允許。我那可笑的信念被磨得一乾二淨。我果然。沒有當初的信仰了。 我這才明白為什麼有那麼多人為錢瘋狂。 呵。可笑。 錢就左右着我們動蕩不安的人生。 我對程允那樣說，“你只是一個窮畫畫的。你什麼都算不了！” “那你還不是喜歡Dark。他不也是一個窮畫畫的！” 我目瞪口呆。無力反駁。我愛他愛得那麼深沉。把蔚卡卡所有的榮耀全部愛了下去。把我自己扔得一乾二淨。 蔚卡卡。本來是一個有着鋪好的路要去走的人。卻因為一個窮人。甘願改變了人生。也許吧，上帝都覺得我太過自負，所以把這一切都奪走了。再派一個程允來告訴我真相。 我被從高高的雲端之上扔了下來。我本可以站在雲之巔，跟有錢公子進行所謂的愛情遊戲，而如今我親手讓我自己從最高峰跌了下來。輸得一敗塗地。 喬說過“愛情這場遊戲，卡卡輸得一敗塗地。” 這種輸並非是任何一方的變心，而是，而是時間的滄桑沖刷了歲月留下的記憶。不甘又怎樣，我十八年華愛Dark愛的炙熱，所以我輸得如此慘烈。 接受不了又怎樣，程允再怎麼真心也無法走入我的心扉。 撞上了這個虛擬充滿虛偽的世界。 只能認命。 車水人馬之中，我丟失了我自己的存在。擁擠之中，我遺忘了十八歲逝去的天空。 再提起畫板的時候。一切。恍然如夢。 我的確迷茫。為了心靈深處能夠得到一絲安慰而像個可笑的傻子。 如今我有了自己的畫展。那是因為縱使我再也到達不了雲之巔。但我還是希望我能夠完成我對Dark的承諾。好好畫下去。為自己的夢畫下去。 這個天空的蔚藍。此刻。帶點虛假嘲諷着我。 我背起背包。遠方的路是迷茫卻帶着別樣色彩的， 我都沒有勇氣辦一次畫展。 因為我畫出來的雲儘管漂亮。卻永遠到不了巔峰。 【End】 番外篇 一 喬。 我是個有點自負的女孩。 所以。 我真的不清楚為什麼Dark始終對那個丫頭那麼好。 難道我做的不夠好？ 不錯。以前我，卡卡，Dark的確是很好的朋友。但我和卡卡之間始終有一層，很薄，但穿不透的阻礙。那就是Dark。 在沒有卡卡出現之前，Dark曾經在他死前的一個月跟我說過，下下個月要送我一幅畫是今年最漂亮的雲。 最漂亮的雲。 我知道Dark最喜歡畫雲了。我也明白他的分量。 但是直到卡卡出現以前都變了。 我並不恨卡卡。我們曾經是那麼要好，無話不談。 我也恨不出來。一切都是Dark自己選擇的，他為了自己愛的人可以都差點背叛自己的至親。 卡卡的媽媽找過Dark。而卡卡。那個笨蛋居然一點都不知道。卡卡的媽媽讓Dark放棄勸卡卡學畫，否則就讓正在卡卡爸媽醫院接受治療的Dark媽媽搬出去。 這是犯罪。 可是沒人知道。 不錯。我真的很愛Dark。所以我也只能原諒他的背叛。蔚卡卡，我把我此生最重要的幸福和幸運交給了她。 可是她卻沒好好做。她還給我一具屍體，冷冰冰的現實。包括她後來又去，重新談戀愛。 我真的不知道Dark在她心中到底值多少。我不能討厭她，但是我真的很想討厭她。 Dark把卡卡當做自己的全部。但卡卡呢。我永遠都不會知道。 我只知道我一直也把Dark當做自己的全部。所以，我也要尊重他愛的人。 我只不過希望他能過得好一點而已。 那天傳說中最美麗的雲因為一場雷陣雨而不見了。 正如同Dark。 你怎麼能突然不見了呢。 我的卑微都是因為你，但是Dark你看不見了。 我愛你。愛到雲的巔峰之處。但是你不曾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