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得我問過老師一個問題:如今,我們用知識充實自己,用鍛煉強健自己,但當我們面對現實和理想的巨大落差時,要用什麼來堅定自己?老師笑而不語,讓我自行參透。
我以為我離這個問題很遠,無法觸到核心,所以我只需發問無需思考,我依舊可以在彼得潘的城堡里數天上的星星。但是我高估了“我以為”,事情總是來得這樣快。
那天與尋常日子並沒有什麼不同,只是風起得勁了些,吹亂了原本平靜的空氣。
媽媽似有心又似無意中提起了高一以後的文理分班,她問我如何打算。我正醉心於東坡的詩詞中,頭也不抬地答了文科。沒想到媽媽一把抽走了我面前的《蘇東坡傳》,再把一張報紙“啪”一下拍我桌子上,報紙邊緣被她的掌風震得起起落落。
數據很驚心,是湖中今年文理科一本上線人數。
比例很驚心,我斬釘截鐵非它不入的文科只佔到七分之一。
遊說很驚心,媽媽使出渾身解數,從分數的高低,專業的取捨,就業的難易來勸我抱定一顆從理的心。從她嘴裡蹦躂出來的話頓頓的磨着我的心臟。我看見她的輪廓逆在光線里看不分明,窗外的雲朵在遙遠的天邊扯開沒有目的的遊離,就像我此刻的心情。
“媽,我心裡難受,出去走走。”
漸起的秋意襲卷着微涼的風,我在人行道上快步行走,指尖冰涼,心上亦然。
我很清楚文字對我來說意味着什麼,是信仰的天光,亦或是未竟的夢想。
我記得,《悲慘世界》曾讓我熬了一個通宵,《基督山伯爵》曾伴了我三個春秋;林語堂的《蘇東坡傳》讓我不忍釋卷,于丹的《趣品人生》讓我一唱三嘆;霧都的奧立弗教會我成長,聖母院的卡西莫多教會我愛。
我記得,我在寫下一些文字的時候總喜歡撫摸紙的背面,都是一些撐起的脊樑。那些凹進去的地方,盛着我的虔誠和莊重。我多麼希望老來時還能精神飽滿的寫上幾句,看看時光深處對光陰的柔情。
幾片落葉旋轉至腳前,踩上去有輕微的碎裂聲響。
可是我發現夢想被搬上價值的天平,另一邊的現實重如千鈞。這一刻我驀然發現原來心底可以滋長這麼多絕望。憶及適才翻看的《蘇東坡傳》,我陡生疑惑,在他被貶至黃州之時,本應是抑鬱不平才對,他的理想同樣沾了灰,何能詠出“一點浩然氣,千里快哉風”的千古絕唱?
心念流轉之時,一頓身,卻發現已然置於潛山公園的大門口,我對自己說:“老夥計,進去轉轉吧。”
本是夏末秋涼之際,目之所及,卻是大片大片綴連着的濃綠,旺盛的讓我有些微微不知所措起來。空中有苔蘚、松柏和小蒼蘭混合的芬芳,驅散了盤踞在心頭的寒意。
定下心神,突聞一陣流水聲,彷彿在靜默的昭示着什麼。
一個小潭,如老友般親切,潭邊的樹柔柔弱弱的,文氣而敏感,卻姿態獨立。天空像薄薄的釉質,泛着透明的瑩澈。
又起風了,裹着衣袂發出獵獵聲響,但心裡卻莫名暢快。我想我大概是懂了莊子“獨與天地精神往來”的大氣磅礴。這天地間的一切,都堅持着本我而存在,但若太尖利,則會弄傷自己,所以他們都選擇了適當改變自己去順應環境。東坡如是,我亦應當如是。
那個問題我心中已有了答案。
一點浩然氣,千里快哉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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