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啪——靜一下,哎呦喂,聽到沒啊。”芳姐兀自走上早上7點50的教室的講台,眼皮抖了抖,聽得這不堪入耳的聒噪聲,眉梢似乎充斥着幾分無奈,拍了拍手對這四下的人說道。
喧嘩聲在秒針轉動嘀嗒的幾十下里漸漸地靜下,芳姐目光四下掃視,見地再無一點雜聲,才緩緩開口:“我說個事兒,關於上個星期接到通知說要同學進行國旗下講話的事情已經按部就班進行了,當然了下個星期有愛是沒什麼意外就是我們班了。嗯。說白了,有誰自告奮勇的?”
話音落下,一片死寂。
顯然,芳姐對於這種情況是早有預料,但是她犀利的雙眸中還是閃過了一絲不易察覺的失望。不過,她一定不知道,此時此刻,正有人躊躇不已。別的不說,那種迷茫中帶有幾分渴望的視線正不知不覺中詮釋了這份意味。
“怎麼?一個個都膽怯了?自己都不出來,難道要我這一把老骨頭自己上去?呦——你別在這邊瞎說,照我看你自己就挺合適的,怎麼老喜歡說別人的。還不要嘞。罷了罷了,那你們自己推薦,還是我來點名?”芳姐前半段的一些話把班裡的一些個人都說的低下了頭,偶爾上撇的目光,似乎在說千萬別選我。而後一段說卻是中了某些人下懷,話音一落下,便是興奮不已地嘰喳了起來。
“胖子!”
“鄭炎!”
“小樂!”
“小楊!”
“癲子!”
“……”
小楊自己是聽的天花亂墜,這彼此起伏的喧嘩聲比起芳姐沒來的時候還要甚上幾分,而聽的別人叫着的名字了心裡卻也是不由得忐忑了起來。小楊附和着大夥了,別人叫喊着別人,別人叫喊着自己,自己叫喊着別人,不禁意就成了一個三角或者說是一個圓,繞了幾繞,沒有停下。
芳姐的眼眸里也閃現了幾些遲疑,腦袋瓜里的思緒似乎也被這些聲音給紊亂了,目光隨着這叫喊聲繞轉了一圈兒,落在了近前邊有幾分呆愣的小楊身上。
“傻看什麼呢,秘書。嗯,就是你了,別去問別人了,說的就是你。”
小楊望着窗外聽着窗內正微微走神的時候,芳姐細微的聲音卻是重重地入了他心不在焉的耳朵里——格外分明,心裡卻是十分地不願意相信,拍了拍衛生的肩膀還沒等問,芳姐又是再次點到。
小楊收回了手,悶悶點了點頭。在七上八下的心裡想了想,輕輕嘆息了一聲:“權當歷練吧,況且這時候拒絕了也不好,雖說是無可厚非,就是……失面子啊。不過而後面對好歹也600來號人呢,唉,怎麼辦啊。”嘆息歸嘆息,話說小楊也不是什麼膽小之輩,在芳姐說話之前,腦中還有過一點旖旎的念想——自告奮勇,但是這份念想還是被這片死寂所壓抑了下來。不過,現在有機會了,不興奮,但至少也不會心悸。
“嗯,哦,這樣啊。”小楊點頭之後,又是從牙縫裡蹦出了這麼幾個字眼,只是聽得怎麼這麼有模稜兩可的味道。然而,這中模稜兩可又是透着幾分古井不波,小楊內心稍稍平靜了。
小楊抬頭望了望芳姐的臉,帶着一點徵求意味的生硬的笑,接著說道:“那個,老師,怎麼寫啊?到時候上去啞巴了可不好嘞。”
“具體的自己想啊,你總不會要我這個班主任手把手教你寫吧。總之,切合實際的,搭得上邊的就行啊,不過別生搬硬套些不入流的東西,沒了,就這麼多了。其餘的,該自己琢磨的自己琢磨,到時候別懵了就行。好了,大家該幹嘛幹嘛,寫作業的在教室寫,要玩的就出去玩,別打擾別人,知道沒?癲子!聽到沒,別去煩別人,過來,過來。問我幹嘛?你自己幹嘛哦……”小楊這麼一問,芳姐卻是說了一大通,該聽的聽,廢話的跳過,然後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其實也沒什麼吧,就是上台說個話。我心跳快個甚啊,現在還沒上台呢,要是說話前來這麼一通,估計是話都不能說了。唉,我的好心臟啊,你安擔點行不?都說了是當歷練了,反正,不是第一次上去了。不過,要寫點什麼好呢。”芳姐沒走遠,似乎還能聽見她聲音在繞樑回蕩,小楊叼着筆頭,手指敲打着桌面,心裡暗自嘀咕道。
的確,“反正,不是第一次上去了”。假如你從小便是認識小楊,那麼你便是知道,從小時候開始這個人,就是被賦予了這麼幾個詞:靦腆、害羞、聽話……這些詞對於那時候的他來說並不為過,或許是正好形容極妙。而且,這還一直延續到08年的夏秋。然而,當小楊的步履踏入初中的那一刻開始,一切便開始了潛移默化的改變。不可置否,這種改變對於小楊是影響頗為深遠的,如果說出生造就了小楊的性格,那麼這一刻,這性格就開始了一點一滴似是水滴穿石般默默緩緩地變幻着。而至於,這影響是好是壞,我們無從得知。但是至少,現在的小楊抱着夥伴嘻嘻哈哈的樣子的感覺卻也十分惹人羨煞。“體育委員”這四個字眼對於別人來說不怎麼響亮,但愣生被小楊聽到,還是頗為不適的。當他這孱弱的身子骨攤上這與自己不和符合的職業,便只有無奈二字,然後突兀地自我聳肩三下。這是一個人前的幹部職位,的確,它歷練了小楊的心智。假如說這是一枚種子,那麼必然開花結果。
時間眨眼便過,倆三天,算起來也不過彈指一揮間。
周末儼然到來。
一切如同往常雲淡風輕,小楊坐在家中顯得很是焦躁。他身子巋然不動但是頭顱卻是東南西北地繞個不停,偶爾起身踱步,正是他內心焦躁的深刻。小楊也不去想怎麼在外面好好玩,因為如此心不在焉做什麼事都不會有什麼好的結果。所以,他然是下定了決心弄好再行別事的。可是,此刻他卻沒有任何的思緒,即使肚中有再多的墨水,也揮灑不出啊。正所謂“巧婦難為無米之炊”也正是為難小楊了。
“寫什麼好呢?……好像下個星期有個什麼三八婦女節的,嗯。。。還有個植樹節的,那。。。雷鋒?唉,不錯唉,這個月是雷鋒月,明天又是雷鋒日,雖然這雷鋒日和周一的講話搭不上邊,不過這雷鋒月還是可以講講的嘛。對了,學校周五還弄過什麼學雷鋒大掃除呢,到台上去講雷鋒給大夥加加火候?嗯——就這麼決定了。”小楊苦思冥想了很久,此時似是有什麼靈感閃過,嘴角露出了一絲掩不住的笑意。
“呼——”小楊這一笑之後,感覺身子都輕了很多,但是沒過多久,眉頭又是緊緊地蜷縮在了一塊兒。
“那個,雷鋒,嗯,——20多歲逝世,做了很多好事,受人景仰……”小楊苦笑了一下,嘆息地搖了搖頭,對雷鋒的認識不多,這憋出的十幾個字,怎麼聽都覺得彆扭,別提在寫下去了。
“不如給大家講個笑話,輕鬆一下。不行誒,旗下講話怎麼也得莊嚴點嘛,對了要不弄點哲理去暈乎一下大家。嘖,還是不行,對了先上網查查,看看有什麼好的沒。”
小楊自言自語着,打開了電腦,輕輕在鍵盤上敲打了幾下,迫不及待地按下了回車鍵。屏幕上滿滿的一行一列的文字密密麻麻,小楊一目十行,快速地瀏覽器來。
……
這個周末朦朦朧朧過去了,又復迎來了一個嶄新的一周。
小楊的腳步並沒有雜亂,輕輕上了高台,鬆開了冷汗迭出的手掌,幾個昨晚奮筆疾書的潦草字映入了眼帘。他自己嘴裡不停說著,心裡也不停默念着:“嗯,不是第一次上來了。嗯,不是第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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