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好的幸福/是把一個人記住/最好的辛苦/是想你想到哭】
在飛機上向下望,所有的事物都變得很小了。大難不死,必有後福。為什麼,在這場災難過去之後,總是覺得心裡空落落的呢。
○○⒈。開始
一切開始於一場車禍。她傷的並不嚴重,只是腦部略有震蕩。望着病歷上那張白紙,上面用十分工整的宋體,打印出來了幾個字。
選擇性失憶。
聽他們說,自己只是忘記了上初中之前的事而已,並不算太嚴重。可是為什麼,他們都不肯看自己的眼睛。
總覺得,自己的生活中缺少了什麼似的。記得有人曾經和自己一起說笑打鬧,記得有人曾經是自己見過的最樂觀的人,記得有人在自己將要離開人間去天堂的時候還說著沒事,讓自己不要擔心。
可到底是誰呢,為什麼總是想不起來。
記憶中的那個人有着明媚的笑臉,柔和的聲音,淺淺的容顏,溫潤的性格。那個人可以隨意操縱自己的喜樂,自己隨着那個人的笑而笑,隨着那個人的哭而哭。那個人曾經給自己帶來過歡笑、憤怒、悲哀、快樂、淚水…
但在自己的記憶里,關於那個人的影像,的的確確都沒有了。就像被摔碎的鏡子,雖然癒合了,傷疤卻依然觸目驚心地躺在那裡。
○○⒉。尋找
她趁着一個春光明媚的早晨,去了公園。
那裡的兒童在放着風箏,咯咯的笑聲將天空劃破了一道口子。自己的心為什麼也像被劃破了一樣呢,從裡面淌出了澀澀的紅色液體。
記得自己也曾在這個地方,像他們一樣快樂過吧。可是是誰帶自己來的呢,是誰讓自己快樂的呢,是誰說過你看這天空好藍啊,是誰又替自己纏好與其它風箏纏繞起來混亂不清的線的呢。
從背包里拿出來摔碎了的攝像機,那是車禍時甩落在路邊的,被好心的路人撿到,歸還給了自己的家人。
可是那上面的照片,除了自己、家人與朋友的,不應該還有一個人的嗎。是誰呢,為什麼她想不起來了呢。
攝像機上的划痕,應該是甩落在地上被路邊的石子劃到的吧。那時自己正在後座上興緻勃勃地將手伸出窗外準備取景。窗外的陽光多燦爛啊,就像,就像…就像什麼呢?自己剛才明明想起來了,為什麼突然又在記憶中隱退了呢。
○○⒊。難言
她的心裡有一肚子的話,卻不知道要找誰訴說。
我以前煩悶的時候,總是對誰傾訴呢?她這樣問父母,卻看到父母的臉上有着欲言又止的神情。最後慢騰騰地憋出一句,是我們啊。
那我以前,都有着怎樣的煩惱呢?她決定下決心追問。這個啊,父親一邊說著,一邊抬頭看了看掛在牆壁上的表,很晚了,明天再說吧。傷口剛好一點,別熬夜。
從此以後,父母每次都以時間或有事為由,拒絕回答她的問題。父母經常說,去外面玩玩吧,擴展擴展視野總是好的。她總覺得父母與她之間隔着一層薄膜,有着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關係,但是起因是誰呢。
自己以前怎麼可能沒有煩惱。當自己受挫的時候,被欺負的時候,被孤立的時候,流淚的時候,都是誰告訴自己一定要堅強的呢。
以前經常在嘴邊說著她的名字,為什麼現在就忘了呢。明明在自己的記憶里,那個人是自己那麼重要的人啊。
那那個人現在到了哪裡呢,為什麼不出來見自己?
○○⒋。追夢
她有三個姐姐在紐約讀書,是她最好的傾訴對象。
雖然不在自己的身邊,不過她們是自己最知心的朋友。既然沒人傾訴的話,既然自己可以追逐自由的話,那麼就去找她們好了。
父母幾乎是在自己說出這話的同時就答應了。
看到他們從來沒有這麼快樂過,她在心裡默默地追問。她開始懷疑這場車禍給她帶來了什麼,又帶走了什麼。
帶來了這樣冷酷的家庭環境。
帶走了自己對那個人的記憶。
自己的夢就在那裡吧,她眺望遠方,看到了三個人微笑着朝她招手。這就夠了吧,世界上還有人在默默地為自己加油呢。就像那個人一樣。
○○⒌。出發
父母一邊為她好行李,一邊說,你現在去紐約,那裡的三個姐姐對你都很好啊,一定要和她們一起和睦相處哦。
她點了點頭,沒有說話。
上飛機的時候,她沒有看父母一眼。只是在飛機的玻璃上,隱隱約約看到了兩個有些哀傷的身影在無奈地注視着飛機的升空。
也許到了那裡,她們會告訴我的吧。她這樣想着,在心裡默默地為自己打氣。飛機飛上了蔚然的天空。
---------------------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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