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把捷克式扔過來，從火力網裡掉出來：槍口上插着一張紙。巫銘拿過去：“讓我先自殺么？”
巫團長：
對不起。現在我明白你的風格和性情了，你發瘋，所以你的部下也發瘋，所以你團一千五百個英靈都死於你的瘋狂計劃。我一個解放軍師長不得不向你一個國民黨上校團長道歉了，我曾想過在抗美援朝戰場上國民黨和解放軍一起作戰的想法。可是事實與上級一起給了我一個響亮的耳光：不可能。
活下來。
你的師長
（鄧瞳）寫於熱淚之時
“原來師長比咱倆還能窮酸。”我樂了，仰望着天空。
這場仗我師大勝。
第二天，狼林山“刑場”上人頭竄動。
“姓鄧的！”我在師長休息的門外大叫，“你大爺的！！”“有病啊！”師長走出來，“怎麼了？”我捏住他的肩：“你不是說不用槍斃他了么！？”
他的反映讓我沒氣死過去：“誰？”我用勁的搖着他：“巫銘！獨立團團長！你的墊底軍統領！”我放開手，“哦，我明白了————你還是想弄死他！但是是讓別人弄死他！你依然做你的大好人！！問起來你就說不知道！是吧！！我敬愛的師長，你就是周郎投胎！！疾賢妒能！！”我憤怒的盯着他。
“走。”他帶了幾個人上了車，“在哪裡？”
“後山！！！！你去接他的的屍體吧！晚了！”我的手指向後山，他們則是扔給了我一陣煙塵：走了。我看着遠去的車子，忽然想到了什麼：“————帶上我！”
我在一片荒涼中奔走着，嘴裡念叨着老家的一些求佛的咒。我知道我如果不念的話我就只能大口的喘着山上污濁的空氣，肺要是不好還會炸掉，但我還是得跑，我可不想去欣賞刻好的##之墓：“巫銘！！活啊 ！你不是最怕死的么！！”我還要為他想好話把他的那條已經經不起任何攻擊的殘疾一樣的命。
我上了最後一道坡：我帶住了。
鄧瞳跪在地上，眼睛盯着他對面的軍長。後面則是被拷打的不堪的、穿着國民黨服、流血的、躺在抗美援朝戰場上的、我的團長。
此時的師長已經傲氣全無，甚至有些乞丐的樣子。沒錯，他一直在乞討一個高高在上的軍長對一個苟延殘喘人的死刑：“我都跪下了，放了他吧，你們不知道他有多麼的-----------”
“閉嘴！我什麼沒見過，小鄧啊，你是沒打過解放戰爭————”
“你也閉嘴吧！”師長几乎跳起來，“你聽我說吧！抗美援朝戰場不比中國！你是拼過命，可是他也有很多次的死裡逃生的經歷、也有過夜裡對着蒼穹喊着遙遠的故鄉的事————我甚至沒太給他們陣亡通知書！我知道這隻自稱墊底軍的隊伍才是我師的真正的重頭部隊、精英！我把一個沒有意志的獨立團交給他，他還給了我可以說是夢寐以求的幾場勝仗！雖然只有六個活人！但我欣慰！因為我見識了真正的英雄！真正的血性！中國人獨有的血性！中國軍人獨有的血性！”
“你————”軍長用槍指着他，“行了！”
“不行！”師長用手打掉了他的手槍，繼續着，“你我都是高級。你知道！我們只是對着兵書看着地圖動動手指，用上萬人的生命壓在更上級的命令上！我們很少有機會馳騁疆場殺敵！可你的手下，我的手下，都在笨頭笨腦的衝鋒！我們吃火鍋的時間，士兵們在和死亡對抗；我們在跑腳的時候，士兵們在數着自己身上的傷疤；我們在和妻兒跺在屋子裡烤火時，士兵們在月光下的陣地里對着影子玩耍！”
“軍長----”我叫出聲，“這就是你要槍斃得人的生活。”
高傲的人們上了車：“行了，行了。”軍長走了，帶着一臉的老態龍鍾，伴隨着一路顛簸走了，在塵土裡消失。我又看看昏迷的團長，背起他：“謝謝師長挽留，謝謝師長可以了解我們這些————墊底軍。”
“我說過他會活下來的。”師長擦擦濕潤的眼角，“我說過。”
——---------〈〈湮滅的回憶〉〉完——————
敬請期待續作：〈〈凌晨玫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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