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變冷好久了,早上總是在被窩暖暖的,不想醒來。在這漸漸頹靡枯萎、色調變純的季節,就連陽光都常常吝嗇它以往的豪情。陽光灑在臉上才睜開眼的早晨,以為會忘了那些夢,直到記憶點點滴滴串成一串,才明白這不是驚醒,而是夢被暖意感染后要我回到世間享受生活。
推開陽台的門,竟沒有了撞到寒氣逼人的那一下瑟縮。海灣有節奏地搖着擺着泛着金黃的波紋,遠看讓人以為是載滿金鑽玉石的貨輪被海浪傾翻,把唐島灣用豪財絢爛裝飾,又讓人覺得這金濤蕩漾恰如其分,並不暴殄天物。不過哪兒又有如此大的海浪,否則這天地的色彩怎能連車鳴都感染得娓娓動聽,連着天高雲淡的秋霜都把人漫覆后讓人如沐春風。蔓延半島的另一端傳來陣陣春意,像我一樣錯覺暖春踏到了相反的軌跡。
獲此驚喜,任誰也不得不迫不及待地披衣下樓,感受這難得秋天誤入的鳥語花香。辦公樓前的教授們衣輕乘肥來來往往,好像並不在意大自然給予的這些秋毫之末的美感。花田仍像初秋時分鮮見凋瑟,迎面風來的陣陣芬香告訴世人她們正在、仍會不遺餘力地努力着。或許並不是為了招蜂引蝶或是取悅神靈,她們與嚴寒將至的恐懼抗爭着,並不信鏡花水月一閃而過的宿命,不願讓深愛她們的文人墨客默泣輕嘆“無可奈何花落去”。然而她們哪知詩人很多時候是短淺的,他們既在秋天感慨唯美瞬間曇花一現,又總在冬盡春來時找尋昔日春風認為物是人非進而凄凄慘慘。的確那春來后,花依舊,人不同。花又豈能透徹人的情感,往往一觸即碎。
喜悅悲涼,不知心境。直到突然略感寒意,又看到梧桐成片,葉葉知秋。就覺得這秋暖就像夢一樣,在床上覺得無比漫長,醒來消失也不過一瞬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