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柳憶水(千古付笑談)
青龍大嘴一張,呼的一吸,一團雲霧被吸進了嘴裡,他搖搖尾巴,摸摸鬍子,看到落在地上的馮炎秋已經醒了過來,不覺吃了一驚,輕咦一聲:“你記起來了?”
馮炎秋恍若未聞,只是一雙漆黑幽深的雙眸打量着四周的眾人,薛燭,洛芸,不歸客,任蒼芒,清夢,張秩礬,慕冰,以及旁邊的錢笑語,他終於明白,今生遇到的所有人,都是上一世種下的因果,這些人,也和他一樣,執念難了,所以寧願留着回憶的痛苦,也不願忘記。只是,他們還不明白啊!馮炎秋悠悠一嘆:“青龍,你為什麼一定要讓我想起來?”
青龍的目中閃過一絲銳芒,他的龍爪高高屈起,舉過頭頂,兩根眉毛長長地垂下,他眉眼一動,聲音冷然:“因為,天伐族,罪孽深重,非滅不可!而這滅天伐族的事,必須你去完成!”張秩礬聞言,眉頭緊皺,眼中彷彿有一絲火焰在燃燒,他作為天伐族族長,即使青龍再強十倍,他也不會任由對方污衊自己的種族!他冷笑一聲,開口道:“我天伐族犯了什麼罪,非滅不可?”他回想起天伐古籍中所有記載,以及前任天伐族族長杜庭深的遺囑中,並未有什麼關於天伐族所做的不正當的事的述說。看來,要麼是有些事情自己不知道,要麼是青龍老兒信口胡謅,絕無其他可能。
“我從戰國時期被武安君帶着墨家巨子諸人所建造,因為白起將軍臨死前的呼號而產生靈智,那時候,天伐族族長董墨軒為了封印我,不惜將我帶到西域,犧牲性命布下了九轉青龍陣。這兩百年終我曾經試圖脫困,但是都因為九轉青龍陣的力量太強而沒有成功。”青龍目光有些迷離,目光聚焦在遠方的雪山,回憶起了往事。
“笑話!封印了你,便算是罪孽深重了?”莫翎羽少年心性,不知道青龍一個念頭,眾人恐怕要全軍覆沒,所謂“不知者無畏”,他冷笑着說道。
“若僅僅封印了我,我現在已經在火鳳傳人的幫助下脫困,大可不必計較。你天伐族不知用了什麼邪門秘術,將前來進攻的中原人都變成了功法!功法中不僅有練功之法,還有禁忌事項,前任感悟,張若虛真是好算計!”青龍目光迴轉,鬍子一抖一抖的,眼中露出讓人覺得不寒而慄的青光。
馮炎秋聞言,心頭雪亮,先前他還有幾分懷疑成戈所說的真假,現在青龍既出此言,想必是真的,毀滅功法閣的事,刻不容緩!
他正想着,錢笑語面色蒼白,輕咳一聲,雙肩一震,緩緩睜開眼睛。他修長的手指撐住地面,一手捂着胸口,模樣奇美,眸中一片清澈,看着馮炎秋,道:“你有解毒丹嗎?”
馮炎秋四下里尋找薛燭,看到他一副看熱鬧的樣子,不由得大皺眉頭,輕聲道:“薛燭,把葯給他。”
薛燭心下一苦,面上卻不動聲色:“馮炎秋,解毒丹只有兩顆了。”
馮炎秋聞言,再不廢話,手指一挑,身形如飛,挑下薛燭的一縷衣角,布帛中露出一個精緻的小瓷瓶,上面貼着一個標籤“解毒丹”。馮炎秋冷哼一聲,手指一彈,一顆五色藥丸從指間彈出,不偏不移的落在錢笑語口中。
他口中含着葯,盤膝坐在地上,閉上雙眸,凝神靜氣地調息。他內視周身,只見體內真氣充盈,但是丹田處卻盤踞着一股藍色毒氣。隨着解毒丹入體,化為一陣熱流,藍色毒氣驚慌地想要逃逸,但是卻被熱流所包圍,最終消失殆盡。他睜開雙眼,秀氣的眉毛微微上揚,淺淺一笑,美得驚人,他輕聲道:“謝謝你,馮炎秋。”
馮炎秋劍眉揚起,微微點頭:“小事一樁。”
“族長,祭魂符亮了。”慕冰手中拿着一個長方形的玉牌,玉牌通體冰白色,頂端垂下黑色的穗子,纏繞在她纖細白皙的手腕上。玉牌傷雕着兩個古文字,下方畫著一隻奇怪的猛獸,猛獸的兩隻眼睛尤其的大,現在,那兩隻眼睛正在散發出血光。
“咦!真奇怪。”張秩礬拿過玉牌,那兩隻眼睛中的血光更甚,他眉頭微皺,自言自語道:“會是誰呢?”
他心生一計,當下面上不動聲色,朗聲道:“錢族長的身體可好些?”說罷,就手握着玉牌,向著兩個人走去。馮炎秋與錢笑語兩人並肩而立,目光極為冷淡,看着面前的張秩礬。張秩礬偷眼望望手中的玉牌,只見那兩點血光消失殆盡,不覺得心下一沉。
馮炎秋冷笑道:“張族長莫非覺得自己活的太長了?”
一旁的錢笑語應和道:“他不是覺得自己活的太長,而是純粹找死。”
張秩礬雖然心下憤怒,但臉上卻依舊一片鎮靜,心中暗暗發狠,兩個小兔崽子,你們有一天落到我手上,定讓你們不好過。他的拳頭握緊了又鬆開。
馮炎秋和錢笑語卻只是冷笑,氣的張秩礬臉上發青,心中狠厲。他又依葫蘆畫瓢地走過不歸客、薛燭、清夢、任蒼芒的面前,看到玉牌還是毫無動靜,不禁眉頭緊皺,待到走到洛芸面前,玉牌忽然一震,雕刻着的怪獸眼中復又出現了血光,而且比剛才的還要濃郁得多。
張秩礬不由得大喜,一時顧不得身份,一掌拍在洛芸的肩頭:“小姑娘,我找你找得好苦啊!”洛芸黛眉緊縮,正要還擊,忽然間張秩礬只感覺到手腕一痛,把持不住,下意識的鬆開手來,馮炎秋目光冷淡,彷彿在看一個死人,一身青衣飄飛,彷彿九天上的神魔,目中冰寒無比,好似千年古水,他手一揚,從錢笑語右肩上取出的有毒的暗器不偏不移的擊中張秩礬的手腕,張秩礬一聲慘叫。
樓主動了手,眾人紛紛上。一時間,任蒼芒魚腸劍如飛,一旦刺中便是血流不止;清夢手中的長鞭抽打在張秩礬身上,對方只感覺到一陣鑽心刺骨的疼痛;不歸客拳如銅錘,手中握着大鎚,一旦砸下,便是渾身發麻,筋骨斷裂,幾乎失去了知覺。
張秩礬只有招架之功,毫無還手之力。莫翎羽早已經把馮炎秋等人當成了朋友,此時打定主意,兩邊都不幫。慕冰看着莫翎羽行事,自然也是按兵不動。張秩礬心中暗罵,自己居然忘了馮炎秋和錢笑語這兩個大煞星,還有莫翎羽、慕冰這兩個白眼狼!
錢笑語一筆抵在張秩礬的天靈穴,冷笑一聲:“說,那個祭魂符是什麼東西?”
張秩礬心中惱火,一雙眼睛觀察着四周,他忽然間頭一轉,身形一躍,尚在半空中,遙遙一掌對着馮炎秋擊出,馮炎秋青鋒劍一指,張秩礬掌心頓時被劃破,血流如注。“不對勁!”他暗自思忖着。馮炎秋趁着他將要落地,後繼無力是,一劍飛出,張秩礬的胸口已經塌下了一大塊,露出了一個血洞,但卻依舊瞪大着眼,馮炎秋大皺眉頭,只覺得有悖常理。就是這一分神之間,張秩礬“刷刷刷”三指點了洛芸的穴道,手法之快,洛芸甚至拿不出手來抵擋。
他一劍橫在洛芸的脖子上,冷笑一聲:“再過來一步,我就殺了她!”
馮炎秋本欲趁勝追擊,繼續進攻,但己方陣營中洛芸在敵手,做了人質可是大大的不妙。但他生性冷淡,只求勝利,從不將別人的生死放在心上,只見得他手一揮,身影如電:“風雲急變,誰與我笑傲天下,問江湖、千杯難解,昔日風華生死幽!”青鋒劍法中極為重要的一招如行雲流水般的使出,這招不同於以往的招數,劍劍都是殺機,不多時,張秩礬身體上已充滿了血痕,布滿全身,血流不止,十分可怖。
但是張秩礬老謀深算,心狠手辣,他將洛芸擋在身前,青鋒劍式中強大的、足以致命的殺招,都落到了洛芸身上。洛芸的心口處有一道深深的、足以致命的劍傷,她一雙溫柔的眸子含情脈脈地看着馮炎秋,能夠死在自己愛的人的手裡,也算是種幸福吧!馮炎秋神色微微有些動容,但他知道,自己決不能猶豫,兒女情長難成大事。他一劍揮出,擊中洛芸的心口,又順着她的身體,刺入了張秩礬的體內。洛芸面色慘白,狂噴出鮮血,鮮血落在藍色短衣上,清新的面容上略微顯得猙獰,她的嘴角卻揚起一絲凄美的笑容,極美卻極孤寂。
馮炎秋心中不禁一痛,劍刺到了一半就再也刺不下去。他只感覺,這一劍彷彿是刺在自己的心上,一隻手伸過來,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又何必煉情成鎖,傷人又傷己?”錢笑語微微苦笑,但眸中卻是一片明朗,恍若浴火重生的鳳凰。
馮炎秋不禁一怔,就在這一猶豫間,張秩礬已經挾着洛芸,跑到位於正中的張若虛的石像前,右手掌在石像小腹上一擊,只聽得“轟隆隆”幾聲,石像身體巨震,向右挪去一米半左右,原本石像的後面,出現了一條大約一米高的密道,張秩礬躬下腰,拖着洛芸,躬身飛快地走了進去。兩人進去后,石像又挪回原位,門關閉上,一開一合,整個過程不過五秒鐘。
馮炎秋再聰明,也料不到天伐大殿中還有一條密道,他冷冷地看着那尊石像,走到石像面前,揚起手,就要拍下。莫翎羽忽然大叫道:“馮炎秋,別!族長一定有后招,說不定密道里有埋伏,你要小心點!”他是真正把馮炎秋當成朋友,所以才出言提醒,慕冰不禁眼光複雜的望了他兩眼。
青龍平靜地懸浮在半空中,彷彿在看一場鬧劇,一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模樣。
馮炎秋聽到莫翎羽的話,嘴角微微露出一絲笑容,略略點頭,但眼中卻是一片慎重。錢笑語忽然低聲說道:“要不我和你一起去好了。”馮炎秋沉默半晌,並沒有回答,只是用手指在他掌心寫下三個字“要小心”,隨即雙手在石像的小腹上輕拍幾下,忽然間,石像身體震動,“轟隆隆”的一陣巨響,整個石像轟然倒塌,隨着石像的崩塌,整個房子也是遙遙晃晃。
一石激起千層浪,恍若多米諾骨牌一般的連環效應,中間的一個石像倒塌了,隨之而來的,所有石像紛紛搖搖晃晃,大廳的頂層開始晃動,無數的磚塊飛落了下來,落到地上,地上磚瓦飛濺,支撐着整座大殿的房梁搖搖欲墜,整座房子岌岌可危。
馮炎秋面色一變,臉現驚容,來不及多思索,一把抓住離自己最近的錢笑語和莫翎羽,身法巧妙地避開落下的巨石以及飛濺的磚瓦,足尖一點,掠向外面去。快到了門口,只聽見“轟”的一聲,一個東西從房樑上落了下來,馮炎秋應聲鬆開莫翎羽的手,忙將他往旁邊一退,然後接住了墜落下來的東西。
出乎意料,墜落下來的是個玻璃盒,約莫有一尺來長,裡面放着一本書和一個長方形的東西。馮炎秋來不及細看,將玻璃盒拿在手上,拉着錢笑語向外掠去。
“哎,你個馮炎秋,等等我啊!”莫翎羽在後面氣呼呼地大喝,“你這傢伙也太不夠義氣了!”話雖是如此說,但他心底里還是十分感激馮炎秋的,腳底下飛快,但馮炎秋輕功過人,從小學自北崍三絕趙無塵,他哪裡及得上?便始終落在馮炎秋後面一點點。
莫翎羽少年心性,十分不服氣,為何馮炎秋只比他大兩歲卻武藝過人,天文地理,無所不通?倒真是氣煞人,莫翎羽不服氣的往前趕,想要超過馮炎秋。
正在這不斷的追逐中,三人早已經出了天伐大殿,馮炎秋找到一個空曠的安全地帶,三人坐下,仔仔細細地研究玻璃盒中的東西!
“哎,這個不是我爹娘留給我的東西嗎?”莫翎羽指着玻璃盒中,那個長方形的令牌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