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天空里的一片雲,偶爾投影在你的波心——你不必驚異,更無須歡喜——在轉瞬間消滅了蹤影。你我相逢在黑夜的海上,你有你的,我有我的,方向,你記得也好,最好你忘掉,在這交會時互放的光亮。——徐志摩《偶然》
劉海越來越長了,看來,許久沒去剪頭髮了。冬天,圍着大圍巾,俯首低眉之間,總會有幾縷髮絲擋住眼睛。懶得伸手去弄,於是風也跟着添亂,估計整個臉都看不見幾許。就像偏愛黑夜,總覺得很安心,很濃郁的存在與幻滅感。迎着陽光,總會有一半沐浴着陽光,另外一半沉默在陰影里。矛盾的結合,完美的存在。
天空只有下雨時,才會出現美麗的彩虹。彩虹的盡頭是什麼?真的在某個井裡喝水,還是支撐牛郎與織女的歡聚?
整整一個周,沒被踩着的雪都還是那麼孤寂地伏在視線中。窗口那個鳥窩孤孤單單的曝露在冬天,在我褐色的瞳孔中,安靜得,仿若不在。終究,不是家裡,家裡的雪,總會在陽光之中歡快的吱吱跳躍的汗流浹背。來不及抓住,就晶瑩的消逝在存有餘溫的指尖,發梢。
時空,很渺茫,對於空間感,總是有些遲疑。每次只有看到車牌上的省份縮寫,才敢相信,又越過了幾千里。就像有些畫面會覺得似曾相識,感覺有時會顯得很沒真實感。
其實好多城市對於我來說,只是某一個人的代言詞。能讓我時時記起的,只是因為是你們。
前兩天看到一本書的名字《被摺疊的時間》,那到最後,我會不會有那份幸運,在時間中,不斷的遇見丟失的你們,做到“度盡劫波兄弟在,相逢一笑泯恩仇”。那些被傷害的,被遺忘的,能不能,原諒。被祝福的,被遠離的,能不能,釋然。“面朝大海,春暖花開”能不能做到,用自己的風格,溫暖一片天地,能微笑祝福的,不只是陌生人。
李季蘭有首詩《八至》:
至近至遠東西,至深至淺清溪。
至高至明日月,至親至疏夫妻。
簡簡單單的幾句話,卻道出了人生的複雜關係與情仇。《書劍恩仇錄》這個名字很好聽,就像“飛雪連天射白鹿,笑書神俠倚碧鴛”,武俠,是一個夢,是一朵幻出來的花,是藍天開在妖艷的碧水之中,散漫出來的痕迹。能看見他的人,擁有強大的幻想。只是近年來,很少有那麼經典的著作。
依舊記得那些巧笑嫣然的女子,性格各異,卻明眸皓齒地立在眼前。又想起宋代錢塘那個聰穎大膽的才女朱淑真了,《清平樂夏日游湖》:
惱煙撩露,留我須臾住。攜手藕花湖上路,一霎紅梅細雨。
痴嬌不怕人猜,和衣睡倒人懷。最是分攜時刻,歸來懶傍妝台。
這麼一個活潑敢愛敢恨的人兒,明媚了整個離亂散漫的宋朝,像一點眉間的痣,點綴得整個人艷麗生動,風華絕代。時代容不了這一份超脫天然,天真無邪,終於用時間禮教把這朵盛夏的荷熬成了一抹清秋枯莖。《減字木蘭花春怨》
獨行獨坐,獨唱獨酬還獨卧。佇立傷神,無奈輕寒著摸人。
此情誰見,淚洗殘妝無一半。愁病相仍,剔盡寒燈夢不成。
問世間,情為何物,直叫生死相許?
天南地北雙飛客,老翅幾回寒暑。
歡樂趣,離別苦,就中更有痴兒女。
君應有語,渺萬裡層雲,千山暮雪,隻影向誰去?
橫汾路,寂寞當年蕭鼓,荒煙依舊平楚。
招魂楚些何嗟及,山鬼暗啼風雨。
天也妒,未信與,鶯兒燕子俱黃土。
千秋萬古,為留待騷人,狂歌痛飲,來訪燕丘處。
元好問為別人的故事神傷,為一雙鳥兒立冢寫詩,如今,並蒂蓮依舊雙雙綻放,那對痴兒女,沉湖時是否堅定微笑?渡船的人,能否度得了自己?
你站在橋上看風景,
看風景的人在樓上看你。
明月裝飾了你的窗子,
你裝飾了別人的夢。
終究,我們,只是我們,還是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