題記:甲午年,四月初三,黃山窮游二日,於生活一道甚是有窮,然其峰險,松韌、石奇、泉幽而至景絕,鍾靈毓秀,鬱鬱蔥蔥,回味之餘無窮。遂作文以記之。
略去出發前的準備以及前往景點的路途花費,五一窮遊記於黃山腳下的湯口鎮首表。
自湯口轉車,朝雲谷寺方向駛去,圈圈轉轉,小林幽靜,對於行慣了比直的高速公路和滾熱的水泥街道的我們來說,一開始便給了無限遐想和嚮往。
最先給出驚喜的便是黃山的懸崖壁屻,暗黃色的山峰兀的拔高,空餘出周邊的崖澗相顧無言,徒乎奈何。
自索道行至山頂的賓館,一路望盡青峰,幽壑琮琤,雲松增碧於絕屻,獨花忽笑於澗底。除了感概山之險峻,便是讚歎松之堅韌。
于山頂賓館除去負重,便開始了第一天的旅行。漫步山間梯步,行擁水色泉林,耳畔亦有聲聲,確是鶯唱又言笛,忽然一樹櫻桃白,又是山路迴轉。才不忘景美,又驚呼山險。
一行四人,自始信峰一路經清涼台,排雲閣,游盡西海大峽谷,又至飛來峰,最終在傍晚時分攀至光明頂,等候落日。
約是六點時分,太陽收拾了日光中的針尖,無論從哪個角度看都是溫柔、可愛的緊。
昏黃的一輪,再搭配上層巒的山峰,蒼翠的松木,迷奇的怪石,千丈的幽屻,佐以山花、林泉、淡霧、青雲。一副美到凄涼的落日圖便浮現在眼前。望遠都被浮上了暗紅,萬物都像是有了靈魂,剎那間呼嘯而聚,共同歡送夕陽,談今日趣事,瞬間又如潮水退去,彷彿從未相遇,暫聚如萍,忽散似雲被表現的如此生動淋漓。夕陽從一輪,慢慢隱去,霞光也是逐漸收攏,將人的思緒從那種凄涼到連哭都流不出淚的美景里,扯拽出來。
夕陽不能獨看,美了景也凋零了心。甚興,得友人以傍之。
藉著餘光,一行四人回到住處,稍作整理便趁着夜色來觀星賞月,輕步走過調皮的露宿廣場,尋一處方圓之地觀星。
山色周遭都在暮色沉沉里,跟着我們一起仰望天。黃山的夜,風輕而雲淡,暫離喧囂后便只剩下了黑夜和星光兩種狀態。夜愈發的靜,星也愈發的亮。兀的一眼,便覺的滿天都是繁星,滿眼都是燦爛。凝望之下,每顆星卻又是那樣的孤獨,細細辨認,每一個菱角都不同,每一個朝向都各異,組合起來,卻是一半驚詫了時光,一半溫柔了歲月。我喜歡靜靜的看,每個顆星的故事,都只在奶奶的嘴巴里和自己的心裡。從來沒有這樣的感觸過 “踏上列車,故鄉的景便只剩下了冬,再無春夏秋”。北斗也是從此只停在正北的夜空,再無東西南。
夜深、風起、一夜淡眠。於平旦時分,披衣而起,朝慕日出。
人為四數,時為四分。疲勞和困頓絲毫沒有影響我們向往日出的心情,林間登山步道還是睡着的,只是有遠處泛青的浮雲,耳旁早起的鳥兒,提醒着日出要來了。登山的艱辛、雙腿的酸澀與憧憬日出的美景比起來,實在是微不足道,只是尚不知其餘三位,是否報了於我相同的心思。
心情的激動和雙腿的輕鬆,都來自於遠遠的那一聲“太陽,你好”,一行趕得恰到好處,似這日出就是剛剛好為我們準備的。太陽如昨天傍晚一樣的溫柔,只是與傍晚不舍不同,朝陽飽含了相遇的綿綿,就如許久未見的戀人,內心雖已是澎湃如海,激動如瀑,但其最終只化為四眼相視的默默以及愈走愈近的糾纏。
太陽,先不見其影,但朝霞早已為其鋪陳來路,凈掃除塵、吐垢納新,絕不讓昨夜的宵蕭,影響第一縷陽光。
一切準備停當,先見的是一絲額頭,接着便是眉,是眼,是睫。鼻頭是直接跳過去的,下來便看到唇,下巴。一輪圓的臉盤, 須臾之間,在你仍在讚歎,仍在驚詫之餘,便突兀的站在你們眼前,任你欣賞,當然她也是會嬌羞,會躲藏,會對你說出“君子勿視”。
後記:清風、好夜、光晴,山險、松青、水靈,豈能無酒矣,然與友幾人、尚不能飲,只得取幾甌笑言,暈成酒意。
天際蒼蒼,唯余藍雲二三點、深紅四五支,淺碧許許,遊人不知凡幾。然,吾與友人,青翠淙淙中,化身歷史,江山指點,便只剩天、地、山、林、石、泉、松,與吾,肆人而已。
恨極,不能久住于山林,恨極,於史事塵埃中,身死而神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