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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你藏進綠皮火車裡的布衣傳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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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是你藏進綠皮火車裡的布衣傳說

  文/赤道螞蟻

  當繁花走到荼蘼,潮霉的風總會在凌晨黑色的窗欞上刻下時光的印記,惺忪的睡眼面對東方的一幀微涼,在這個半夏五更,我忽然想寫下一些回憶,某年,某月,某一天,或是某個夏天,某個人……

  很多年前,還是這裡,一間獨居的房屋,被簡陋門窗塵封着的除了前一日的遺憾,餘下的便是了無生機的林林總總的雜念,即便再激進的思想都難以從一些幽暗的光線里穿越出去。我最習慣做的一件事情就是附在窗子上慢慢地去適應房屋底下街道上的嘈雜,熟悉的快餐店,老闆悠閑的盤腿而坐,敞開着的門,連鑽進去的風都冷冷清清的樣子,嘈雜和混亂,永遠都是與街面的塵埃若即若離的樣子,直到天空漸漸有雨落下來,我才會忽然發現原來自己和街上行走的他們都一樣,不過是奔走在歲月風雨中的一個木偶,停滯或是前行,不過是續寫着前世的布衣傳說,別無他意,偶爾瞧見別人清閑無聊的時候,往往那人也在以同樣的眼光與你對視。

  寂寞往往會滋生出越來越多的錯覺,趔趄地停留在無人之境,那裡瞬間就成了一個人的城市,漫無目的的行走着,從一些地標穿越而過,之後就是些不知名字的街道和巷道,這些縱橫交叉的線條似乎永遠都在丈量着空冷的孤單,剛剛走過去,轉了一圈之後,還得原路返回,循環有時候就是這般的生硬,根本就不是“你若在,我便來”的樣子。有人沏好茶,提着水杯在一棵纏繞着常春藤的古樹下席地而坐,從他身邊走過的時候,他的目光似乎穿透了他自己和別人的心事,一種怪異的表象自四周彌散開來,當突然確信那僅僅只是是陌生人的時候,他竟然認出了此刻的你,在很久以前就是你的鄉鄰,遺憾的是你想回頭,他已遠走。

  終於想起眼前陌生的那人,一直以為他就是夢裡江南那場邂逅的主人,擦肩而過的午後,凌亂着的除了不期而遇,剩餘的便是恍若隔世。我唯有依附着一些斑駁的夢境找尋往昔的記憶,那裡江南,澄清的水面倒映着悠閑的雲朵,我隨着零星的人們踩踏着雨後的青苔,沒有方向感,卻有着和青雲一樣的姿勢,周遭的人們一個個在巨大的空曠里散漫而去,我卻沿着這條石階一直往前行,走到天黑,佇立在一條路的盡頭,竟不知何去。在一家名叫“避風塘”的小店裡,耳邊有音樂飄過,那是一段叫做《布列瑟農》的音樂,先前在雲彩上的方向瞬間被擊落而下,如此這般墮落下去,周圍依舊是熟悉的山川、河流、城市,還有包括自己在內的人群。

  江南簌簌而下的微雨一連幾日地下着,被一列綠皮火車一直帶到千里之外的淮河,這些同一路線的雨聲,尤其在夜間更有詩意,我一直都無法忘記從淮祠到烏鎮的那段周折,沿途曾經看到過的那麼多廢棄的鐵軌,若干年前,一列火車從這裡呼嘯而過,一路的繁華印證着現實中的蒼涼,頃刻便註解了歷史的煙塵。李白、杜甫,或是納蘭性德;林徽因、陸小曼,或是雪小禪…..這些互相牽絆又毫無瓜葛的人,他們的手記被羅列在一條輕軌上,被昨日霜華逐一塗上了水墨。山水一程,佳人為伴,時光若是春水,往昔就是風中的海棠,我也與他們一樣佔據了曾經的輕軌,而今眾生的荒草同樣佔據了經年的風霜,終是把這條雪凝的路線全盤取締,取代數以萬計的門窗,一雙雙眼眸鑲嵌在城市的高樓和街道之間,在熄滅了燈光的夜晚里,那些一個個被幻化成為孤獨的身影,遊離着,流浪,一直到無影無蹤,被季節點亮的螢火蟲飄飛起來,我終於窺探到了當年的明月,在那列綠皮車廂里,原來我一直都是你的傳說。

  若是江南一直都流放在我的夢裡,當我走在這裡的鐵軌上,汽車,自行車,或是步行的人,還有失去方向感的我,又該怎樣甄別這一程之前和之後的歲月蹉跎?我選擇在這寂寥的異鄉午夜,篩選一些燦爛的舊事作為引子,開始一段屬於遠方道白,就着這截廢棄的鐵軌,刻意感受這裡金屬的溫情與戰慄,當我終於確信再次找到了隱藏在一列火車裡的轟鳴聲,那裡被遺留下的微光同時也在向我講述着一個遙遠的夢想,布衣,或是煙火,還有烈烈風塵里那些蒼老的故事。

  多年之後,我依舊守候在這一方城池的西邊,聆聽微雨滴落的聲響,季節轉身而過,年月也緊隨着更疊,轉薄,直到轉無,再轉空,進而將人心都掏成空無一物。離開那裡的江南,剔除掉所有表象上的等待,尾隨其後的就是星星點燈般的微光,有這一抹亮色照着照着,或許就照到了比遠方更遠的遠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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