示範給女兒看的女人

　　山窪

　　山窪消化系統又出現了問題，吃完飯匆忙前往平價藥店買葯。走到劇院門口，看到行駛的車一輛一輛慢了，最後停下來。

　　公安局門口一群人圍在馬路上堵塞了交通。山窪第一印象發生交通事故。胃不舒服，也變得不重要了，快步擠進人群想看個究竟。

　　農用車廂里坐着一位中年婦女，臉色蒼白抱着依舊臉色蒼白年長的婦女。山窪猜想：可能是她的母親，也可能是她的婆婆。這麼熱的天她們身上蓋着牡丹花圖案的毯子，毯子沒有遮住的地方露出大紅被子一角，被子下面麥草從縫隙處露出來。

　　一位年長的男人臉色黑青坐在車廂尾部，左臉頰有血跡，他用手將衛生紙捂在受傷的部位，臉上的血已經凝固了，十分鮮紅，有手抹的痕迹。

　　一位豐腴的城裡女人，手裡拎着手掌般大的小包，激動向著人們說著什麼，因為距離遠聲音嘈雜，山窪想聽聽不明白她說的什麼。時不時有人高聲喊一嗓子：“還等什麼？先看病呀！……”

　　有人問：“誰當著？……”

　　山窪鑽在人堆里聽不明白，向外圍人打問，人人搖頭表示不知道。他們與自己一樣！也是剛來看熱鬧的。人行道邊有一位瘦瘦的老者，向兩位年輕女人說著什麼，山窪湊上去聽。

　　老者山窪很面熟，經常看到他在這一帶遛彎，不是走着，就是屁股底下墊一塊硬紙片，坐在商店台階上休息。山窪聽清楚，農用車拉着病人趕去看病，因為車速有些快躲避不及，撞在一輛小轎車上。山窪前後左右看，沒有發現小轎車，只有農用車剎車留下長長黑色車印。有人告訴山窪它在前面停着，他繞過農用車前面停靠着一輛軍用客車，客車前面果然有一輛灰色小轎車，屁股左側車牌處凹陷一小塊，粘有農用車藍色漆，車牌有陝A字樣。有人說：就這麼一點鐵皮凹傷，到修理鋪百十塊錢便可以搞定；有人議論：用氣拔工具就可以輕而易舉吸平穩了；又有人說：轎車主人也太差勁了，用得着攔住病人不讓人家先上醫院，隨後再解決這問題；還有人指給大家說：拎包女人便是轎車的主人，就是她不讓人家看病的，等着處理后才可以放行。

　　這時，110警車警笛長鳴着呼嘯而來，跳下三名警察，喊着讓人們閃開。他們看看車上的人說：“先去看病。”

　　豐腴女人伸長脖子說話。山窪只看她嘴動聽不清楚，說什麼，從神情可以知道她不滿意這樣的處理。她依舊興奮說著話，警察掏出本子記錄著什麼，隨後警察又對農用車司機作了筆錄，然後合上本子喊人們閃開道路，讓車輛通行。

　　女人爭辯着，只聽警察態度強硬高聲說：“救人要緊，……找我們。”

　　女人依舊情緒激動擋着警察不讓走，警察對她吼道：“……找我們……認清我們是110。”他說著用手指自己的徽章，生氣跳上警車開走了。

　　農用車隨後啟動，向人民醫院的方向駛去。

　　豐腴女人灰溜溜走向小車，鑽進駕駛室，緊跟着一個七八歲模樣的漂亮小女孩也鑽了進去，關上車門。

　　半天不見車啟動，她對這樣的結果很不滿意。

　　山窪想，這樣的女人怎麼配有那麼漂亮的孩子，女孩長大會不會像她母親這麼冷漠，三歲小孩都知道治病救人這個理，難道她不懂？假如哪病人是她的母親？如果病人有個三長兩短，因為她延誤了治療，她怎麼能交代得了，患者家屬不把她撕了，吃了才怪呢！但願漂亮女孩長大了，不是她母親這德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