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家不富裕,屬於窮人序列。
我和高姐均是公務員,雖然吃的是“皇糧”,但薪水都不高,是屬於吃不飽,餓不死的那種。
我們沒有外援。我是農村出來的,父母雖然不需要我們幫補,但也沒有剩餘的來支持我們。岳父母雖然生活在城裡,但退休早,工資不高,也只夠自己用。再說,就是他們能夠幫助我們,我們也不能欣然接受。父母把我養大,已是恩重如山,怎麼能夠讓他們再操心呢?岳父母把女兒交給我,是一種託付,也不能讓他們再付出。
因此,我和高姐註定了一生要為錢而忙碌。成家立業,生養孩子,吃飯穿衣,買房置屋,都需要錢。我們基本上是存一點用一點。我作為男人,面對這個家,有時候很愧疚。結婚二十年,高姐沒有一件貴重飾品,穿的衣服,不是打折貨,就是處理品。了了都讀大學了,也沒有穿過名牌,沒有高檔享受。好在高姐身材好,穿什麼都好看。了了從不攀比,有什麼就用什麼。不然,我這個為人夫為人父的,該如何交代?
我不是不喜歡錢。衣兜里鼓起來,走路都會昂首挺胸。但我取財無道,貪污受賄不敢,做生意賺錢不會。買了幾次體彩,夢想中大獎,結果連邊也未沾上。打了幾次麻將,想人家的長衫,結果丟了自己的馬甲。我命不帶財,委屈了高姐和了了。
沒錢的日子很尷尬。朋友一起吃飯,做樣子搶着埋單,就是掏不出錢來。有誰買了寬大的房子,就說打掃衛生太麻煩;看誰買了汽車,就說走路最安全,心裡一種酸酸的味道。最近,高姐在空間里寫了一篇文章,題目叫《外面的家電很精彩》,大意是到蘇寧電器逛了一圈,家用電器琳琅滿目,但是包里沒錢,只有望“電”興嘆。看了文章,心裡充滿了酸楚。
但是,過慣了沒錢的日子,也悟出了一些道理。沒錢的日子,也可以很開心。公務員漲工資,雖不多,有人根本看不上,但我們的喜悅卻溢於言表。買東西砍價幾乎是一種樂趣,哪怕少了一毛錢,也頗有成就感。存摺上多了一個零,感覺世界都是自己的了。而且,我還樣成了有錢上繳的習慣。每有獎金補貼發下來,首先想到的是交給高姐。只要交了,就如釋重負,一身輕鬆。一次,工會發了五塊錢的電影票錢,忘了上繳,晚上躺在床上翻來複去睡不着,起身交給高姐,賡即進入夢鄉。
沒錢的日子,心裡很旦然。不會半夜起來看存摺在不在,不會聽見敲門就心驚肉跳。不擔害怕被綁票,不擔心被“雙規”。舒心過日子,一覺睡到天亮,身都不翻。再說,我們的日子,比上不足,比下有餘。人啊,容易滿足,才不會有貪慾;沒有貪慾,就不會傷天害理。平平淡淡才是真。
沒錢的日子,更懂得珍惜。看見自己經營的家,平淡而安穩,也有一種成就感。想到共同奮鬥的艱辛,想到一家人的傾心付出,就會更加珍惜走過來的日子,不會被外面精彩的世界所誘惑。雖是粗茶淡飯,但一家人在一起,比山珍海味更鮮美。雖是簡陋小屋,但三人世界,仍是溫馨如春。看着親朋為橫財大打出手,兄弟為遺產勾心鬥角,想想都寒心。再看看下崗工人一個錢分成兩半花,你給我盛飯,我為你拈菜,想想都溫暖。
我贊成“君子愛財,取之有道”的說法。我不是主張抱着窮日子不放,窮也要思變啊。所以,我敬佩那些依靠自己能力和智慧而富起來的人。讓自己的家人吃得好一點,穿得好一點,是我們男人的責任。我只是想,人生一世,不要為金錢所累,更不要為財而亡。
人生的幸福,金錢不是全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