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我打開電腦,然後就是鋪天蓋地的報告,許巍發行了準備四年的專輯。我原以為自己會像一個期待了很久雨滴的旱地,在似乎已經不會下雨的早晨,忽然掉下來了雨滴,我會張開自己的雙手,盡情享受這難得的時刻。可我卻只是靜靜地盯着屏幕,看着這些熱鬧的文字,在我面前盡情飛舞。沒有了原來期許很久的熱烈,似乎有了一點冷眼旁觀。那種預料與現實的格格不入,恍如隔世。
期待不如靜靜等待。在很多年後的一天,我明白許多事情是可以慢慢等待,卻是不可以期待的。在凄涼的夜裡,瘋狂地聽着《兩天》,我忽然間懷念起那個在許多年以前那個拿着個吉他四處流浪的許巍,我聽他在夜裡無助的吶喊,我甚至可以想象到,他的長發躺在肩上,手指在寂寞的吉他上輕輕滑過,夜的孤獨被這一點點的失望打碎,像趟過的流星,燙傷了天空的皮膚。
我等待着詮釋什麼,卻什麼也沒有等待到。在他的歌里,我好像總能看到自己的影子,在四處遊盪,像個孤魂,又像個野鬼。虛無縹緲。
沒有迫不及待地聽這張盼了很久的專輯,我看見被浮沉包圍了很久的名字,如出生的太陽,格外醒目,卻又沒有強烈的刺目。
愛如少年,在那一刻就突然喜歡上了這個名字,我不知道是因為喜歡這個名字而喜歡這張專輯,還是因為喜歡這張專輯而喜歡這個名字。我忽然就像個迷途的孩子找到了隱藏在自己身邊很久的出口。愛如少年,暖流從心中升起,蕩漾在臉上,許久不曾消散。
曾經一段時間,只是在聽着《在別處》和《那一年》,與其說是喜歡這兩張專輯,不如說是我迷戀上了這種憂從中來的感覺。他彷徨,我也彷徨;他迷惘,我也迷惘;他逃避與尋找,我也在逃避與尋找。似乎冥冥之中的這種若有若無的影子,讓我一直逃脫不了年輕的影子。我一直將他叫男孩,雖然他已成了經歷無數風霜的滄桑男子。他有着風的影子,他有着歲月的成熟,可他卻有無法逃脫的年輕的心。他不懂,我也不懂。
他慢慢長大了,我們也慢慢長大了。他有了《閃亮的瞬間》,我們亦習慣了這種對未來的無限憧憬。歲月教給我們很多東西,我們接受或者不接受。
很多年後的一天,走在人流沸騰的大街上,每個人都在忙碌着,每個人都不願意停下自己不知嚮往哪走的腳步,我看見前面路口的一個大屏幕上,許巍站在麥克風前面靜靜的唱歌,甚至沒有跟隨了很久的吉他的聲音。他就那樣靜靜地唱着,底下觀眾靜靜地聽着,沒有喧嘩,沒有尖叫,沒有燈光,唯有黑夜。
他變了,我卻還在尋找他的影子,那以前熟悉的影子,或許我的影子。
可誰又能保持自己不變呢。
我們一直希望可以一成不變的成長下去,像小時候一樣單純,像小時候一直對這個世界充滿好奇,可在一直念叨着的時候,我們失去了自我。我們誰也不知道這種改變在什麼時候開始,我們也不知道這種改變在什麼時候結束。
原來熟悉的男孩變成了個成熟的男人,他在我的面前開始感悟生活,感謝生活。我忽然間發現他還是一如既往的熟悉,只不過多了點歲月的風霜,少了點少年的迷茫。我想讓他給我詮釋這種改變,這才發現自己也是期待着改變。
我不可能一直是個長不大的孩子。
需要長大,需要改變。
一直以為他會這樣的感謝生活下去,在《時光漫步》中那種對生活的熱愛鋪天蓋地。有種無所適從,有種無可奈何。可當那些歡快的聲音盼着燦爛的陽光在屋子裡漫天飛舞時,我有了陽光的感覺。陽光一直在外面,可我一直照射不到。我忘記過陽光的味道,忘記過溫暖的感覺,可這一刻,我有了想晒晒太陽的衝動,原來我不是一個陰暗的穴居者,許巍不是,你也不是。
討厭過青春,可又喜歡這個青春,它眨一眨眼,就在面前一瞬而逝,永不再來。
愛如少年。我突然間就看到了它的影子,在面前不停搖曳,忽左忽右,卻不曾離棄。當歲月老去,當我們老去,愛如少年,就像專輯上的那排字。
開始是混沌未明一個激情年代
每個人用力吶喊用力頹廢依然信仰純真
後來有一點點光我們看見或不見
花朵與吉他的夜晚我們愛或者不愛
走向遠方尋找風中的答案
走到盡頭尋找人生的意外
生命會遠去愛不會
生活會老去少年不會
世界無盡的熱情與冷靜愛如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