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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後宮佳麗三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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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快放假了,我將自己的彥宮整理了一番。這麼多年來,不要的東西就扔,絕不讓無用的東西佔着有限的空間。可是只有一種東西從來捨不得丟。那就是我的後宮佳麗——書。

  小的時候,因為不愛看書,整天貪玩,爸爸媽媽也不想管。夏天天熱,一大早就爬到李子樹上找隔夜熟的李子。吃完李子我就去翻袁冬家的葡萄園子找吃的。吃飽有力氣了才去吆喝李同李靜楊涓涓一起到溝渠里玩水,在爛泥田裡順着小曲線捉泥鰍,在河壩邊拳頭大30厘米深的小洞里摸龍蝦,在竹林里抓筍子蟲,在樹林里找獨角犀牛和夾夾蟲……實在不好玩了,就從山坡上滑到袁冬家的弔橋上(弔橋連接着山上小路和他家二樓的客廳)。然後又從二樓往樓下的沙堆里跳,跳下去又爬山,繼續滑到弔橋上,搖搖晃晃走過橋,穿過屋子又站在陽台上跳。一遍又一遍,我們永遠也不知道累,只知道嘻嘻哈哈地盡情揮灑汗水和熱情,唯恐少跳一次。

  要上學了,我背着書包磨蹭到路邊小院里摘幾個青蘋果。主人家的狗出來了也不怕,這條路的狗都認得我。我舌頭一卷“哆哆哆”,那狗聽了就搖頭哈腰。快到學校了,路上也沒人了。我不慌不忙,在河邊的大石頭上伸神腰,側耳聽聽敲鐘的大爺敲鐘沒有?還沒有,就從大石頭上往下跳,跳下去又爬上來,又跳。一聽到大爺敲鐘,馬上就跑,等他慢悠悠敲滿十下,我正好跑到校門口。上完第三節課,我就把書本塞在書包里,然後走到后操壩,翻過一道柵欄,低身。從柵欄里看楊銀華來了沒有。等她來了,我們就一起走小路回家。小路啊!那條神奇的小路,永遠也走不夠。因為小路彎彎曲曲,有很多好玩的東西。

  讀書,讀書。我壓根就沒認真讀過一天書。直到有一天,爸爸到縣城區做手術,媽媽去照顧爸爸。而外婆就來照顧我和妹妹。外婆是個小腳老人,走路很慢。她把我隨手撕掉扔在地上的紙撿起來,說要積攢起來,背到讀書台去燒。

  我們姐妹倆和外婆撿了一背篼帶字的紙。等到爸爸回來了,爸爸媽媽帶着我們去讀書台去,把一背篼的紙燒給詩仙李白。看見虔誠的外婆和媽媽念念有詞:“讀書人啊,你就保佑這個瘋丫頭吧,一天到晚瘋耍,字都認不到幾個。”媽媽大聲呵斥我,讓我跪在詩仙李白的塑像前,雙手向上,頭就放在雙手上。我低下頭時,悄悄看了一眼李白,他雙目凝視遠方,我心裡就在想他可能不認識我吧。

  也許懵懂的我從此就開智了,也許是詩仙李白在冥冥之中點化了我。不愛看書的我居然靜下心寫作業,算題。一天又一天得到老師的表揚。在一年之內,我從倒數成績上升到全班前三名。小學畢業,以全鄉第一名的成績畢業。

  讀到初中,一種孤獨的鄉愁油然而生。每每日落時分,就是最孤單落寞的時候。吃過飯,就在碩大的操場長椅上坐着,捧起一本本詩集、小說,靜靜地看着。沒有人打擾。偶爾有幾個踢足球的同學也影響不到我。

  我在同一所中學讀了六年。這六年,因為文筆出眾,我為學校爭了很多光。語文老師都以能教我為榮。全校幾千師生沒有不認識我的。而我,每周到學校就背一袋子小土豆,蒸飯的時候放幾個就是菜。一周幾塊錢的生活費全拿來買書藏書。每本書上都有我龍飛鳳舞的簽言:“我到我征服。”“我的青春我做主。”現在翻來,不免為當時的狂妄而汗顏。

  母親因為我浪費錢買書,幾次把我的書包扔進灶塘。母親啊,讓我讀書的是您。燒我書的還是您。我真不懂你。後來漸漸長大,才知道母親是不願我沉迷於書中。農村活多,我是老大,自然應該把幹活放在第一。

  為了不讓母親生氣,一到收麥季節,我大半夜就起床,趁着皎潔的夜色割麥。等到母親起床到田裡一看。幾茬麥穗整整齊齊擺放成交叉行。母親笑了。她知道我是孝順的懂事的。當太陽升起,母親就會讓我早點回家做荷葉稀飯。我趁着做飯的空擋,又可以多翻幾頁書。就這樣,我忙着把《復活》、《戰爭與和平》、《飄》等書看完。看完的書我放在紙箱里,要是被媽媽發現我亂放書或者因為看書耽擱做活,那書,自然是被燒掉的。後來,爸爸聰明了一次,為了我少挨罵,他在豬圈上做了個小閣樓,把書藏在閣樓上,到假期才拿出來。翻着那些有味的書,我依然看得津津有味。

  曾一度迷上了俄國文學,為了看俄文原著,自己買書學俄語。堅持了一斷時間,還是放棄了。自此後,只能是隨着翻譯的書走進普希金、托爾斯泰、蘇里柯夫、果戈里、契柯夫、列賓等。

  今天,當我撫摩着一本本書,就像我的佳麗一樣。有的佳麗我一直很喜歡,就是枕邊書;有的列在書架上,被我精心用書皮包裹;有的在書櫃里,我空閑時玩味一番。在你們的陪伴下,我的精神王國屹然而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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