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桃花扇》和《紅樓夢》的世界
——給冬春的信之五
冬春老弟:
給你的第一、二封信中,我提到了《桃花扇》的世界和《紅樓夢》的世界這兩個概念——非我的“發明創造”,而是近代文藝評論家、美學家王國所首創的:
他把中國古代文學中的這兩部名著比喻為兩個不同的世界,說前者有“故國之戚”,後者有“人生之思”。故“桃花扇”,政治的也,國民的也,歷史的也;“紅樓夢”,哲學的也,宇宙的也,文學的也。
按我的理解,還可以這樣說,一是“入世”的世界,一是“出世”的世界;一是“孔孟”的世界,一是“老莊”的世界;一是“羅馬的世界”,一是“希臘”的世界。原中國社科院文學研究所所長劉再復先生在與女兒劉劍梅所著的《共悟人間》一書中,就這一象徵意蘊進行了再次闡釋,劉再多說:“中國現代文學只有《桃花扇》的維度,即只有“政治,國家,歷史”的維度,而缺乏《紅樓夢》的維度,即缺乏哲學(叩問存在意義),宇宙(叩問神與自然)的維度。中國文學在20世紀的狀態,乃是《桃花扇》狀態,它並未真正進入海倫的希臘與林黛玉的《紅樓夢》,它缺少維納斯與林黛玉這些婦女神的指引,缺少美麗絕倫的女神所代表的審美諸向度和永恆的魅力”。
一九八九年後到美國定居的劉再復先生最近幾年連續出版了幾本在中國知識界、思想界、文學界產生很大影響的作品,如《漂流手記》、《西行叩向》、《獨語天涯》、《共悟人間》
等等。前不久我寄給你的《共悟人間》,不知看完沒有?希望這本書能成為你的枕邊書,希望這本書對你的生命歷程也能產生重大的影響,希望這本書能使你找到所熱愛的那個世界。 ——二00四年在我孤獨彷徨的日日夜夜裡,正是這本發自人間真情,真愛的《父女兩地書》使我番然醒悟—要去創造,構築,描述自己真正所熱愛的世界!於是,才有了我的回歸,才有了給你的這些“燈下私語”。
劉再復先生的話題今後再談,下面還是來說說都讓我們哈哈大笑的“周國平”——沒想到你也買了他的《純粹的智慧》,我們都上當了嗎?
網上有作者評曰:偽書上榜,三大悲哀:
一曰是讀者的悲哀:說如今有兩種書最好賣,就是名人寫的書或者是寫名人的書。說到底還是利益的驅動。另一個側面反映讀者閱讀的盲目性,即一味地追逐名人效應,對名人過分地相信和依賴,缺乏必要的分辨能力,購買圖書不是“先嘗后買”,而是看名字就買,這就給一些不文明的出版商提供了可乘之機。
二曰是作者的悲哀:因為自己名不見經傳,又沒有包銷圖書的能力,哪家出版社願意為自己出版呢?但是把自己的書稿署上名人的名字,情況就不一樣了,不但好賣還有可能上榜。但是書稿的真正作者心裡是不踏實的,本來是自己的新生兒子卻非要喊別人爹,滋味肯定不好受,雖然揣上了出商給的稿費,內心也一定很酸楚。
三曰是出版社的悲哀:作為國家的正規出版社,居然也玩一些“技術含量”如此之低的遊戲,讓人不免懷疑出版社編審人員的智商。事實上,出版社在“作俑”之前,已經應該能夠考慮到最後的結局,不管怎樣對簿公堂,怎樣搜羅證據,怎樣狡辯,是同名同姓作者等等,最終出版社肯定是越抹越黑。
這位姓董的作者的觀點從正面角度思考,是正確的。但從側面的角度看,我認為出版社和這位“周國平”,為讀者做了一件大好事,因為《純粹的智慧》一出,我還是堅定的認為是好書,一本讓分裂人,主觀人,虛偽人,簡單人,封閉人,被動人覺醒的書;是一本開啟智慧的書,一本充滿了哲理而不流於說教的書;一本讓人如何體驗快樂的書;一本使人自尊、自重、自愛、自警、讓漂泊的心靈回家的書,—本啟蒙的書!在專制體制下,在愚人的文化中,這樣的好書不多見,出版社和作者也許只有選擇這種方法,所傳播的效果才明顯,意義才深遠——這種悖論也不防稱其為“獨特”的文化景觀吧?我期待讚美這書的聲音出現。
而周國平的“十分惡劣,一派胡言”和“這樣的文化垃圾不管是誰寫的,出版社都應該不讓它出版的”憤怒之言,是不是武斷和小家子氣了呢?
雞年之初的這個故事有味道。
建民
二00五年四月十日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