盜夢空間影評(一)
由克里斯托弗·諾蘭執導的電影《盜夢空間》是一部集藝術審美和技術追求於一體的美國商業類型科幻大片,該片讓主人公帶領觀眾在夢境與現實間遊走,如此虛實結合的設計或許會讓觀眾產生疑惑,不清楚主人公身在夢境還是現實,所以導演為影片製造了很多元素來區分夢與非夢的狀態。好萊塢的大製作影片通常以場面的宏大、場景的華麗、特效的設計著稱,而本片不但集合了這些商業元素,還存在藝術的可觀性。有人說,《盜夢空間》是“發生在意識結構內的當代動作科幻片”。這樣的一個定義既說明了該片的藝術欣賞價值,同時又體現了其技術實現的研究價值。
宏大的空間場面創造視覺衝擊力
在電影《盜夢空間》中,夢境與現實的交錯讓觀眾目不暇接。夢境在本片佔了很大的空間,導演投入資金為夢境製造了很宏大輝煌的場面,很多在現實生活中無法實現的東西,都通過夢境完成的。製造夢境就相當於建造一座迷宮,場面的奇幻之處讓觀眾大飽眼福,幾何的構圖、建築物規則密集的擺放排列都給觀眾以強烈的視覺衝擊力。
大雨漫天、車水馬龍,馬路上由於大雨的沖刷而顯得混亂不堪。一輛火車行駛在馬路上撞了好幾台汽車,使馬路更加處於癱瘓狀態。這個夢境中所發生的事情在現實中是不會出現的,但也正因為情節如此設計才使觀眾區分開夢境與現實的關聯,從而更好地理解全片。在夢境中,撞車事件頻出、槍擊爆破場景頻發,這種畫面往往可以帶動觀眾的緊張情緒,從而有身臨其境之感。強烈的視覺衝擊力所帶來的藝術美感使本片更加吸引觀眾,增強了本片的商業性,同時也不乏藝術欣賞性,可謂是一舉雙得。
導演為了展現夢境中場面的宏大,採用了縱橫交錯的鏡頭運作方式,緩慢地推拉延伸使場面更加波瀾壯闊。在夢境被毀壞的那一刻,夢境中的建築物頃刻毀壞掉,碎石砸下、鋪天蓋地都是揚塵,導演運用慢鏡頭更加突出了氣流的力量感,造成了更大的視覺衝擊力。
在夢境中,槍戰和開車的場面導演利用晃鏡頭展現,使畫面質感並不清晰,卻更加體現了夢境的不真實性,以及主人公內心的混亂和迷茫。主人公柯布痛喪妻子,在他的夢境中,妻子再次復活,生活在他的夢境中,面對妻子與他的回憶,他內心是無比恐懼和痛心的。在夢裡看到妻子與自己低語,導演用微微晃動的鏡頭展現了柯布內心的小小恐慌,在面對妻子時他似乎毫無勇氣面對,這也是他夢境中的軟肋。
多變的音樂特效製造強烈緊張氣氛
電影若想凸顯出氣氛的緊張感和壓迫感,音樂起到了至關重要的作用。較弱跳動的音樂可以營造神秘的氣氛,漸強寬廣的音樂可以製造緊張的感覺。
在柯布先生第一次帶領阿麗瑪德尼進入夢境時,周邊人物都注視着夢境的核心人物,也就是阿麗瑪德尼。導演在此處設計的音樂十分詭異神秘,若有若無、恍若空靈。當夢境空間結構發生改變,馬路向上翻折,讓空間變成一個循環的狀態,這時的音樂漸強,展現了場面的宏大氣魄。
夢境中,柯布受人追擊,混亂的場面配上雜亂無章的歡快音樂,更加增強了追擊場面的動感,同時表現了柯布內心的緊張感。為了表現打鬥場面的激烈,導演用強烈低沉的音樂與畫面配合,主旋律很穩重。柯布被卡在牆縫間時,音樂戛然而止,只留下緊密的鼓點聲,這樣的處理更能夠凸顯緊張氣氛,也為人物的命運進行了留白,引起了觀眾的好奇心和強烈的質疑,增強影片的節奏感和可觀性。
片中,大部分的情節是發生在夢境中的,人物進入夢鄉之時,導演往往加上舒緩的音樂,好像是暴風雨前的寧靜,讓觀眾隨着主人公放鬆。當柯布在夢中與妻子相遇時,妻子往往用氣息微弱卻十分有女人味道的語氣和他說話,這時的音樂往往充滿了神秘感,聲音幾乎是空白的,隱隱可以聽到一些聲響,卻仿若是自然的風聲,十分親切隨和。導演似乎故意將人物的呼吸聲放大,那種聲音直接壓迫觀眾的心臟和聽覺神經,製造了強烈的緊張感。
導演在不同的情況下應用不同的音樂,恰到好處地增強了影片想要表達的效果,不但很好地刻畫了人物心理,而且對於人物關係和情感的表達起到了十分重要的作用。
高端的現代科技提供電影技術支持
電影《盜夢空間》是一部美國的科幻大片,其中應用了很多現代科技理論和生物技術原理,現代科技的鏈接技術為電影提供了技術支持。
為了展開和康博公司的較量,柯布一行人選擇在夢裡行動,這樣既避免了現實生活中的傷害,又能在對方最薄弱的時候獲取對自己最有利的信息。所謂夢,就是人的潛意識,通過進入人的潛意識而獲取有用的信息,這樣做雖是違法的,但這種行為應用在現實社會對於很多商業戰爭也是十分有利的。
在電影中,柯布是造夢者,他有很多的造夢理論,聽上去是很複雜難懂的,但其實原理很簡單,就是在人的潛意識裡,只有自己是核心,其餘都是記憶映射出來的影子,影子都會關注着核心,所以人在自己的夢中永遠是主角。
利用人的潛意識進行活動的技術在很多電影中都有應用,電影《阿凡達》就是利用了生物連接技術,用人腦的潛意識進入潘朵拉星球,在另一個空間中進行人類活動。電影《危機解密》也是利用了生命垂危之人的潛意識讓人在另一個時空內繼續存活。
高端的現代科技為很多電影提供了技術支持,而本片也是在原有的技術構想下形成的。
電影《盜夢空間》以其宏大的空間場景和巧妙的配樂效果贏得了世界觀眾的青睞和關注。本片無論是從藝術欣賞方面還是技術實現方面都有其分析的價值和觀賞的必要性。對於觀眾而言,視覺的衝擊力和聽覺的享受性是一部影片藝術性質的重要體現。然而,科幻片的技術支持更加重要,有些現代科技比較難以讓人理解,但是作為電影中的一個重要元素通過影片情節展現在觀眾面前就變得通俗易懂了。如此看來,本片贏得很好的口碑並不是空穴來風。
盜夢空間影評(二)
費里尼說:“夢是唯一的現實。”在我看來,這句話是繼弗洛依德寫下“文學是作家的白日夢”之後對藝術(電影)與夢境之間關係的進一步強調。當人們置身於電影院,放映廳的燈光暗淡下去,觀眾就彷彿閉上眼睛進入睡眠,同時也投入到銀幕上呈現的夢境之中。如果把電影視為某種夢的觀點在美學上不那麼貼切的話,以電影這一媒介去呈現人們的夢境世界則是許多導演們熱衷於嘗試的內容。費里尼的傑作《八部半》正是以大量超現實的夢境表現它的主人公當下所處的現實,電影中的夢境內容成為比主人公的日常生活更重要的對象。在這一“電影—夢境—現實”的譜繫上可以列出許多大師的傑作:黑澤明的《夢》、伯格曼的《野草莓》、塔可夫斯基的《伊凡的童年》……
克里斯托弗·諾蘭的《盜夢空間》並不處於這一譜系之上。這樣評價並非為了抬高那些大師而貶低諾蘭,諾蘭在這部電影中呈現的夢境世界與那些電影是如此不同,以至於它們之間幾乎缺乏可比性。在費里尼、伯格曼等人看來,夢是超現實的語言,“夢是唯一的現實”的原因在於超現實比現實更為真實。而在《盜夢空間》中,夢就是現實,它甚至比現實更符合邏輯,更遵守現實世界的原則,它也許可以通過“夢中夢中夢……”的方式變得無限複雜,但這種複雜與人們在玩益智遊戲或者穿越一個迷宮時所遇到的複雜並無不同,而人們在夢境中追尋的東西與在清醒時忙碌追逐之物也並無不同。於是,夢在這裡變得乏味起來,儘管電影本身並不乏味。
諾蘭的“夢”完全不具浪漫色彩,它是現實功利場所的延伸,這一點突出地體現在電影的英文片名Inception(可以翻譯為觀念植入)中:夢是出於商業目的把想法植入對方大腦的工具。柯布(列奧納多·迪卡普里奧)是一名“盜夢偵探”,他通過潛入人家的夢境去竊取商業機密。在一次行動失敗之後,柯布投入到對手——商界巨子齊藤手下,他要幫助齊藤在夢境中把一個觀念植入到競爭對手的潛意識中,使對方解散他的公司。電影的主要情節即圍繞柯布和他的團隊通過精心籌劃、部署去實施這一行動展開。
受過教育的現代觀眾多少會對弗洛依德的釋夢理論、意識與潛意識理論有所耳聞,諾蘭的“盜夢”、“觀念植入”以及對夢境組成部分的安排依賴的正是觀眾對弗洛依德的那點理解,這同他的前輩希區柯克在《愛德華大夫》中對觀眾中普遍存在的偽弗洛伊德主義的利用是一樣的。“盜夢”的原理其實很簡單:首先,你需要一個建築師,他的任務是在夢中建造出盜夢展開的各種場景,職能有點類似於拍電影時的布景師;接着把盜夢的目標對象和盜夢者通過藥物連接起來,使他們一起進入建築師建造的場景中;目標的潛意識會展開防禦機製為盜夢者製造各種危險,而盜夢者通過誘騙或者訴諸武力獲取了目標的信息之後任務即告完成,這與現實世界中的商業間諜活動完全相同。在這個“盜夢空間”中會出現各種人的潛意識中殘留的物像和人物,只不過它們的出現規律比弗洛伊德在《釋夢》中解釋的更符合邏輯一點;另一方面,弗洛伊德的名言“夢是人類對未完成願望的一種達成”在這裡被改寫了:人類真的可以通過夢達成現實中的願望。“觀念植入”的過程要複雜一點,同時意識與潛意識之間的混淆也更為明顯。片中的具體方式是使目標費舍意識到自己與父親之間的矛盾是某種誤會,父親深愛着自己,而自己的叔叔兼教父勃朗寧則是野心很大的一個人。影片假定這一明顯的意識內容可以化為情感因素,進入潛意識,使費舍在醒來之後改變他的決定。至於意識內容究竟是如何進入潛意識的,電影並未真正解釋。電影以夢中夢的方式來表現人的潛意識深度,這已相當具有創意。但是,如果深究下去的話,無論夢境進入幾層,意識終究是意識,不會變成潛意識,這或許也觸及了電影表現能力的某種邊界:但凡銀幕的內容要為觀眾理解,就必須是意識的,電影不可能表現真正的潛意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