讀《海子詩集》有感(一)
戴亮
在合肥上學時,愛好文學的我,頭一次聽到班長說起海子,當時並不想去了解他。當我嫁到懷寧后,知道了高河鎮渣灣村就是海子的故鄉,心中驀然湧起一股想要了解海子的願望。百度一下,海子的《面朝大海、春暖花開》,以及更多的詩和生平,便躍然眼前。
你從遠方來我到遠方去
遙遠的路程經過這裡
天空一無所有
為何給我安慰
我喜歡這首詩,無法言說其中的真義,只是覺得自己心中的那根琴弦被觸動了,一種發自最深處的聲音,在周圍蕩漾,或許驗證了詩在遠方的感覺,亦或依戀某種共鳴。
想起三毛:不要問我從哪裡來?海子從渣灣來,想到哪裡去?天空一無所有,傷感頓時傾盆而來。不,如果當時看得見明亮的星星,安慰會不會像自由的風,知道往哪個方向吹?!我的眼淚淹沒了詩句,而你卻琴聲嗚咽,淚水全無。痛定思痛,你的痛是一種最痛的痛,是一種博大的痛,是對於世界時間人生的透徹思考後的絕望。我不知道我是否真正能體會到海子的心,白天的天空的確是空空的,人的心也空空的,是誰導演這場虛無縹緲的人生?生命的寂寞和悲涼,將詩人的靈魂清空,羽化。
逝者如斯,時光是一支無法回頭的利劍。公元前我們太小,公元後我們又太老。如果不站在時間的高峰,我們總是感覺不到自己以及萬物的渺小。多想停留在青春美好的階段,不願意和時間同一個方向行走。時間如果恆溫三十七度該多好,讓每個人都感受它的暖,在心中盛開陽春里的花朵!
當我知道:你把晌午的太陽一般火熱的生命,交與冰冷的鐵軌,我就像墜入豐收時節的麥芒中,和你一樣再也離不開麥子和麥地!我不知道詩人,你無力償還什麼?你去了二十六年了,日子早已被鐮刀割倒了一大片,剩下的青黃不接。長者的思念如麥草燒出的炊煙,一日三次,糧食的味道早已瘦得皮包骨,一切仍在艱難地繼續!深深愛着你的人,如同深深愛着一塊麥地,傾注了一生的愛、希望、淚水。
以夢為馬的海子,是一個抒情詩人,曾說過,抒情就是血,所有作品都呈紅色,都是用血浸泡過的,都是經過了火烙後生成的。海子用自己的勇氣和熱情,對抗這個張揚的世界。如果不是從明天起,就從當下起,做一個幸福的人,看看太陽, 和心上人,一起走在大街上;喂馬劈柴週遊世界,關心糧食和蔬菜,也許是另外一種結局,真的會面朝大海春暖花開!
讀《海子詩集》有感(二)
十九世紀末葉以降,詩人為形以上的原因自殺已經成為西方反思想界中的一個恆久的主題。美國詩人西爾維婭 普拉說:"死是一門藝術,是人的死其實等於是人的再生。"在我欣賞過許多已經死過的詩人所寫的詩歌以後,我深深的認識到,詩人的死其實是為了他的詩歌的再生和涅槃。
說到這兒大家便會很自然的聯想到我國現代偉大詩人海子卧軌自殺的不爭事實。海子,男,原名查海生,1964年5月出生於安徽省安慶城外的高河查灣。1979年,海子15歲,當時他便考入了北京大學法律系。它擁有無邊的想象力和豐富、深厚的文字功底,當時他說的一句話形容的很恰當,他說:大家可以想象海鷗是上帝的游泳褲。他從1982年就開始寫詩,1989年3月26日卧軌自殺,當時海子年僅25歲,這是中國現代詩史的一筆遺憾。
"從明天起,做一個幸福的人,喂馬,劈材,週遊世界。從明天起,關心糧食和蔬菜,我有一所房子,面朝大海,春暖花開……願你有情人終成眷屬,願你在塵世獲得幸福,我只願面朝大海,春暖花開。"
相信基本上的大學生都讀過海子這首《面朝大海,春暖花開》,這首詩歌也作為課文在高等學府中有高級教師授業解惑,而廣大的學子都說海子意境深,那又有誰想到他寫的這首詩是太幸福還是前途太美好?
曾經我在海子逝世20周年時寫過一篇歌頌海子的詩歌,現在還存放在我的空間里,《獻詩——給海子》:"1989 你展開斂布,縫住詩神撬開的頭骨蓋,皇冠金光四射,神繼續流浪------2009 詩神老了二十歲,我帶上乾糧,王帶上舊詩,面朝大海,春暖花開。"海子的一生其實是相當悲涼的,人間的3種感情——親情、友情、愛情,他是一樣都不曾完整擁有過。
海子的房間沒有電視,沒有錄音機,甚至沒有收音機,他不會跳舞,不會游泳,不會騎車。他所有的時間都用在了寫作上,"梭羅這人有腦子","端坐暴跳如雷的老人","另一邊呢喃而瘋狂的詩人",他的時間都給了這些人,他只有一個姐姐偶爾給他寫信,他的親情其實很殘缺。
關於愛情,海子這生談過四次戀愛,四次失敗的戀愛在他的生命中留下無法磨滅的黑點,這與他的死有重要的聯繫。我曾經寫道:"我為四姐妹撫琴,站在山岡上嗚咽無聲,瘦小的乳房滴下乳汁,滴在金黃的麥上。"海子也在他的詩歌《四姐妹》這樣寫道:"請告訴四姐妹:這是絕望的麥子。"而這"麥子"是海子經常用的喻體,此時用來形容了自己,絕望的自己。"願你有情人終成眷屬,願你在塵世獲得幸福,我只願面朝大海,春暖花開。"這是他死前2個月寫的詩,看最後那個"只願"一次,這都描繪出他的無奈,海子不是不願意有情人終成眷屬,不是不願意在塵世獲得幸福,而是想卻得不到。
關於友情,他的朋友的確不多,有一次他出去酒吧喝酒,對酒吧老闆說:"老闆,不如你給我酒喝,我給你念我寫的詩歌。"而老闆卻說:"我可以給酒你喝,不過詩歌就算了。"他沒有真真的朋友,沒有能懂他的朋友,在塵世與世人皆為陌路,或許這點更加堅定他離開塵世的決心。他在走的時候身邊有一個桔子,在我看來海子把這個金燦燦的桔子當作太陽帶離塵世,他最好的朋友。
"在夜色中,我有三次受難:流浪、愛情、生存;我有三種幸福:詩歌、王位、太陽。"海子在這首短詩《夜色》中它說明了它所擁有的與不曾擁有的。在此,我默默的為他祈福,但願他在離開塵世后能獲得幸福。
別子豪
讀《海子詩集》有感(三)
他說他的幸福很簡單:喂馬,劈柴,環遊世界,所以他要從明天起,做個幸福的人。他在塵世掙扎想獲得幸福,可現實是一個沼澤,越掙扎的人只能陷入更深,終於,他明白並走向另一條他註定的路。轟轟烈烈的結束了掙扎,斬斷對塵世所抱有的幻想,開闢新的道路到達他心中幸福彼岸。卧軌自殺,他以這種最唯美的方式開始了自己的幸福:喂馬,劈柴,環遊世界。然後,我們記住了他浩瀚的名字,他,海子。
他,願面對大海,春暖花開。
孩子,建築了八十年代中後期相當一部分詩人的創作傾向。許多人都刻意的去模仿他,想寫出一個飛翔的世界,可是,他們怎麼也不會成為海子。只有那執著的靈魂,遠離塵囂的海子才能寫出:"我不為了你才走的/西口外那麼荒涼/你唱一支隴味兒的情歌吧/讓野外開滿你的名字//西北的姑娘/即使成為母親/也是愛花的/你姓馬/母親便是稱你為馬蘭//我噙着淚水/走過風生滿潮的風口/從此,夢中會是安穩的/我坐在一塊冰冷的石上/張望放羊的孩子/太陽血/洗過高原行走的父親//我走過西口/讓口外開滿你的名字".那些類似於這首詩,鄉土於戀情的詩意想象清新而遼遠,卻同時有一種飄忽的夢幻感。它們是屬於燕園詩歌一條主導的流脈,屬於海子的詩,有一種品格,即體驗大於經驗,夢想法超過現實感,最終營造的是自足於校內的純粹情感化的思象空間。如果想去衡量這些詩歌最重要的尺度是否具有天賦的想象。
每一首詩都是他的鄉土和民間資源。這種鄉土,在本質上是想象化的鄉土,無法在現實中複製。但是對於處在八十年代具有流浪天性和浪子情緒的海子,一個找不到歸宿的孤單詩人。想象中的鄉土卻構成漂泊靈魂的莫大慰籍。
當海子尚未轉向長詩與史詩創作時,"寓言,純粹的歌詠和遙想式的傾訴"是他短詩作品三種基本方式。我們很難斷言海子從他的抒情短詩走向宏篇是不是一種損失,但無可置疑他早期作品更直接地,也更深刻地影響了燕園詩人的創作。
記得曾在一本書上,洪子誠先生曾這樣描述海子的創作作品:"孩子早期的抒情短詩,寫他夢幻中飛翔的那個世界,那時五月的麥地,新鮮久遠的風,鮮花一片的草原,秋天豐收的籃子……這些浪漫主義的詩作中,少年時代的生活體驗升華為對質樸,單純的原生生命狀態的嚮往".的確如此,在他的詩中我們能看見在詩的想象中他所追尋夢幻般的樸質,單純的原生命的生命境界。
儘管在八五以後更具為衝擊力的一批詩人未必把海子的詩視為經典,但誰也無法低估他帶倆的那種潛移默化的影響作用。我記得在《亞洲銅》中有一句"愛懷疑和愛飛翔的是鳥,淹沒一切的是海水/你的主人卻是青草,住在自己細小的腰上,守着野花的首長和秘密",讀到甚至想到時都是一股清新的抒情氣息氤氳在我的心裏面,一種開口渺遠的氣魄便留在我記憶最深處。
‘唯美’是我對海子的評價,美得沒有奢侈豪華的庸俗,並非一句‘桃花源’便打發開了。他的那種‘唯美’是簡單的幾個詞語,它們互不認識,出現在海子詩中時,卻營造一種夢想的品格。他立足在這天地之間創造這些‘唯美’,在夢想和現實中血肉模糊地掙扎。其實選擇做詩人的他,某種程度上來講早已選擇放棄,找到天使和懸崖的平衡點。
海子的詩,不是出自於青春本能的躁動,不是吟花弄月的無病呻吟,也不是"后一切注意"時代的名利的角逐。它只是海子本身的一種執著,一種思索,一種嚮往變成的。
陽光打在地上/並不見得/我胸口在疼/疼又怎樣/陽光打在地上……
……
這是海子心靈同自我以外一個冥冥中的上帝或主宰者的對話,是聆聽,是領悟,是凈化。
在我們呼吸的空氣中溢滿了海子的‘唯美’,每個在他之後的人都在無形的呼吸中得到,灌溉培育出新的殿堂。沿着看不到邊的鐵軌走,聽火車呼嘯而過,在殿堂內我們低吟:從明天起,做個幸福的人。
喂馬,劈柴,環遊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