讀《木腿正義》有感
程序正義萬歲!
15行管 呂晨凱
馮象,上海人。出生於50年代,父親馮契先生是華東師範大學哲學系著名教授。1968年上山下鄉,遠赴雲南邊疆,從兄弟民族受"再教育"凡九年成材,后獲北大英美文學碩士,哈佛中古文學博士,耶魯法律博士。
《木腿正義》一書共收錄馮象以前的31篇文章,其中上編16篇談法律,屬於帶有學術性的法律雜文;下編15篇談文學,學術性較強,也包括一些訪談文章。
——上述兩則資料來源於百度百科
我們都會說,法律的目的是維護正義。可我們是否有想過,這裡所說的正義,究竟是實體正義,還是程序正義呢?馮象先生在《木腿正義》開篇便闡發了關於程序正義與實體正義之間關係的思考。
他以樂悉爾《假馬丹行傳》中的故事作為材料:有一個名叫馬丹的人在與新娘白特蘭完婚後突然離家出走。後來馬丹的父親去世了,留了一大批家產給他,並托馬丹的叔叔彼埃爾照管。一天,馬丹回來了。但是再後來馬丹對遺產細節的追問使叔叔彼埃爾難以回答。於是彼埃爾收集線索發現這個新馬丹是個冒名頂替的騙子,便告發新馬丹,即農民阿爾諾。在庭審上新馬丹巧舌如簧,對答如流,對指控一一辯駁。終於,一個木腿人即真正的馬丹闖進法院,經過隔離提審、當庭對證、親友指認,真相大白。阿爾諾被處以絞刑,焚屍滅跡。
這個看似程序正義與實體正義完美無缺,一個不少的案件,有人卻從另一角度看出了不尋常:結合當時社會背景,妻子白特蘭完全有可能為了擺脫活守寡、爭取有夫之婦的社會地位和經濟利益,主動接受新馬丹。如此一來,即使阿爾諾受到法律制裁,但爭議並非完美,作為妻子的白特蘭,內心深處是背叛馬丹的。另外,叔叔彼埃爾對遺產也存在着不義行為,在最後也沒有受到應有懲罰。由此看來,真正的正義遠未實現。
但是,我們依然可以承認,這個案件,實現了程序正義。木腿正義是跛足的正義,來得太慢、太晚,但畢竟是來了,如我們常說的那句"法網恢恢,疏而不漏".
確實,我們很多時候會在過程與結果的抉擇中徘徊,我們糾結於過程的齊備,還是結果的滿意。在許多方面,我們更傾向於後者,那句"不管黑貓白貓,抓到老鼠就是好貓"便試妥當又巧妙的證明。
實體正義講究無罪之人無罪,有罪之人有罪,罪刑適當,量刑有據,這果真點出了正義要害,但我們真的實現得了嗎?記得法理老師講過:程序的正當性決定結果的妥當性。我們可以看到,"妥當"是修飾結果,"正當"才是形容程序,我深以為然。我想說,程序正義是實體正義的前提與基礎。程序正義,萬歲!
就在幾個月前,快播涉黃案吸引了整個法律界的關注,還博得了社會各界的眼球。當然,許多網友也不明覺厲地發出"快播無罪"之類的調侃。至於快播有沒有罪,這涉及的即是實體正義。因為案件結果並未公布,我們也無法斷然判定其實體正義是否真的實現。甚至,哪怕判決公布,我們也不好說誰對誰錯。我要談的是,至少,這次全程直播的王欣快播涉黃案在程序正以上得到了前所未有的彰顯。無論結果如何,至少,庭審的場面記在每個看過的人心裡。可以想象,之後案件的判決,若是沒有做到民心所向、眾望所歸,那是要承受巨大壓力的!
美國著名法官霍姆斯說過:法律的生命在於經驗而不是邏輯。這句話從另一個角度上卻反映了某種司法實踐上的無奈。這就需要提到《木腿正義》中另一篇文章——《秋菊的困惑和織女星的文明》。
秋菊的男人和村長吵架,村長踢了秋菊男人要害。秋菊要村長認錯,村長不屑一顧。於是她一級一級告狀。後來,秋菊難產,村長領了人冒着大風雪,走了幾十里山路把他送到醫院救了秋菊母子一命。沒相當,正當秋菊感恩不盡等待村長來家吃兒子的滿月酒時,上級卻把村長以傷害罪帶走了。結局的場面則是秋菊一臉的尷尬。
故事就是這樣。我們可以看到所謂的實體正義的確實現了,但我們打心眼裡是不願這個"正義"發生的。實體正義也算是外來詞,那我不知是否可以引用馮象先生書中之言:"國家法律的現代化過分強調了與國際‘接軌’,而在運作中壓制了民間法及其他傳統規範的成長,忽略了這些非正式法律和規範曾長期有效地調整着的那些社會關係。"
費孝通《鄉土中國》有言:中國正處在從想吐社會蛻變的過程中,原有對訴訟的觀念還是很堅固地存留在廣大的民間,也因之使現代的私法不能徹底推行。也就是說,在中國廣大農村偏遠地區,過分地"捍衛"法律權威也是存在風險的,法律明明是民主的象徵,在此時卻成了阻礙人們和睦交往的絆腳石,不得不說,有時候,民間自然法遠比實體正義的實現來的實在、有效,至少,鄉親還是鄉親,沒到撕破臉皮的境地。
司法完善歷程已經在中國拉開序幕,關於程序正義與實體正義的討論也各說紛紜。紀錄片《大國崛起》中有這樣一句話:自由、平等、博愛,這是人類社會的美好理想。也許這是永遠無法完全實現的願望,但是人們可以在無盡的歲月中無限地接近它。同樣,實體正義也許永遠無法完全實現,但是,我們可以通過盡善盡美的程序正義,無限地去走近它!我毫不忌諱地支持程序正義,不為其他,單一句"程序的正當性決定結果的妥當性"足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