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仨讀後感
讀楊絳先生的作品,一篇一篇細細讀來,好像與她老人家促膝談心,似曾相識的情感油然而生,她的散文《我們仨》用冷靜的筆調,高超的文藝技巧和超乎尋常的文字駕馭能力,行文如潺潺流水,娓娓動聽,竟讓我的思絮一發而不可收拾,眼前不斷湧現出錢鍾書、錢媛、楊絳一家生活、學習、遊戲、工作、讀書的溫馨情景,除了轉載收藏以外,總感到自己有種意猶未盡不吐不快之感,作者的人生觀、價值觀深深地教育着我,楊絳對家人深厚的情感更深深地感染着我。
《我們仨》是女兒錢媛生前起草未完的文章,楊絳在女兒、丈夫去世四年後寫完出版的回憶錄,也是完成了女兒一份未盡的夙願。《我們仨》楊絳以母性的慈愛訴說一生對女兒的牽挂,向讀者展示了一家三口真誠、平和、樂觀、向上的家庭氛圍,文字皆從肺腑流出,行文用筆皆由情牽挂,讀到感人之處,不無熱淚盈眶使我們看到生命的可貴,親情的相惜與呵護,全篇充滿人性美得光輝。
首先,從楊絳的人生觀來看,勤奮與樂觀是他們生活的基調,楊絳先生相信命理,但是更注重個人的努力,她說:“我們不論在多麼艱苦的環境,從不停頓的是讀書和工作,因為這是我們的樂趣”年輕時在英國,她和錢鍾書勤奮讀書,比賽誰讀的書多,圖書館是他們經常去的地方,探索知識,格物致知,追求知識成了生活習慣,勇於探索新的知識領域,包括在生活細節上,比如:探路、學習、做飯、 散步遊玩等都充滿樂趣,楊絳在書中說:“我們與世無爭,與人無爭,只求相聚在一起,相守在一起。碰到困難,鍾書和我一起承擔,困難就不復困難,還有個阿媛相伴相助,不論什麼苦澀艱辛的事,都變得甜潤,我們稍有一點快樂,就會變得非常快樂,所以,我們是不尋常的遇合”他們相處,既有各不相擾的專心讀書,又有融洽愉悅、妙趣橫生的“撿石子”(把不在一起時的趣聞樂事記錄給對方分享)遊戲,一家三口經歷坎坷與磨難,卻因為一起的彼此安慰、共同承擔從而創造樂趣與甜潤。由此可以看出,楊絳先生的一家三口的相知、相契、相親、相愛是多麼的令人敬重與羨慕。
而楊絳的價值觀,也反映到作品中,字裡行間,無不看出他們淡泊名利的性情也實為古今少有,讓人肅然起敬。楊絳十分鐘愛英國詩人藍德的一句詩:“我和誰都不爭,和誰爭我都不屑。”前半句說的是淡然的心境,後半句則描摹出那份文人的傲骨,恰恰是先生自己的寫照。楊絳在書中寫道:“嚶其鳴兮,求其友聲,友聲可遠在千里之外,可遠在數百年之後,鍾書先生是坐冷板凳的,他的學問也是冷門,他曾和我說‘有名氣就是多些不相知的人,我們希望多幾個知己,不求有名聲。’”
錢鍾書個性鮮明,他不見蔣介石,不參加國宴,不當文學顧問,不當社會科學院的副院長,這些都是世人夢寐以求而不可得的光環與榮耀,先生卻唯恐避之而不及,這是何等的心胸,其卓爾不群之狀怎能不令人折服。同時,他們又是愛國的知識分子,建國之後經歷多次政治運動,從不後悔,錢媛出生在英國,天然擁有英國國籍,他們都放棄了,並說:“我們是文化人,愛祖國的文化,愛祖國的語言,一句話,我們是倔強的老百姓,不願做外國人”,他們始終不忘自己的鄉土情懷和堅守無怨無悔的愛國情操。
就是如此相知相愛相契的一家人,在1997年錢媛病逝,1998年錢鍾書病逝,楊絳女士已經是83歲的老人,受到了何等的打擊,非常人所能承受,楊絳在描述愛女病重去世時自己悲痛欲絕的心情時:
“我覺得我的心給捅了一下,綻出一個血泡,像一隻飽含熱淚的眼睛。。。”
“我的心上蓋滿了一隻一隻飽含熱淚的眼睛,這時。淚一起流下來”
“胸中的熱淚直往上涌,直涌到喉頭。我使勁咽住,但是我使的勁兒太大,滿腔熱淚把胸口掙裂了。只聽得噼嗒一聲,地下石片上掉落下一堆血肉模糊的東西。迎面的寒風,直往我胸口的窟窿里灌。我痛不可忍,”
那是描述怎樣的一顆母親的心呀,心碎了,掉在地上,又加上寒風,直往胸口裡灌,誰能忍受這般的痛徹心扉,讀到這些充滿悲情的文字,給我以強大的震撼,情不自禁的撫摸着自己的胸口,淚水如泉水一樣盈眶而出。。。心緒久久不能平靜。
還有楊絳與錢鍾書的伉儷深情,更是永恆深摯,為了讀懂《我們仨》第一部——古驛道上相聚,我查閱了不少資料。現在摘錄徐艷玲寫的學術文章《萬里長夢話凄涼》中這樣寫道:
1994年7月30日,錢鍾書住院到1998年12月19日去世,愛女錢媛是1996年1月18日住院到1997年3月4日去世,這一過程中發生的事情,而《我們仨》中的錢鍾書被一輛黑車接走是去北京醫院,開會,實際是住院,船,是錢鍾書在北京醫院住院的病房,號頭311,是病房的房間號。客棧是指三里河寓所,在船上一天天漂移,是指錢鍾書病情很重,一天天走向人生終點,探視時,太陽照在前艙就得離開,其實是作者每天上午探視,下午回家做彼此的食糧(錢鍾書又不能進食),作者每晚在客棧做夢的內容,是錢媛每晚和她通電話講述的實際情況,“萬里長夢”是指錢鍾書住院共計1600天,楊絳說“我做了一個小夢,怪他一聲不響地忽然走了,他現在故意慢慢兒走,讓我一程一程送,盡量多聚聚,把一個小夢拉成一個萬里長夢。”
錢鍾書這個學貫中西,飽經磨難、被人稱為二三百年才能出現的天才,正當爭分奪秒工作的時候,卻住進來醫院,一住就是四年多,而那時候,楊絳已是83歲的老人了,錢鍾書卧病時,楊絳為他整理了《石語》(即1938年在巴黎陳石遺老人同錢鍾書談詩的記錄),1996年2月由社會科學院出版社出版,為《錢鍾書集》(三聯書店於2001年出版)代序;幫助抄寫《槐聚詩存》等,錢鍾書感激地說:“你是最賢的妻,最才的女。”
楊絳每天上午去探視,以前兩人見面總說說話,後來鍾書無力說話,就捏捏楊絳的手,再後來只能用眼神來交流了,充滿情意的對視,與彼此也是莫大的安慰,在錢鍾書無力說話時,一天,突然握着楊絳的手說:“絳,好好里(即好生過)。”
當錢鍾書確悉女兒已去,病情急劇惡化,於1998年12月19日凌晨去世,到八寶山火化時,錢先生身穿中山裝,裡面是楊絳親手織的毛衣毛褲,阿媛為爸爸做的一條厚褲,楊先生是想讓她和女兒的愛及綿綿深情永遠陪伴他,火化爐前,楊先生久久不肯離去,真是難捨難分,遵照錢先生的遺願,沒有舉行任何儀式,骨灰沒有領回,將隨眾人的骨灰一起深埋於北京的郊野大地。
錢鍾書去世后,楊絳先生說:“鍾書在病中,我只求比他多活一年,照顧人,男不如女,我儘力保養自己,爭求‘夫在前,妻在後,’錯了次序就糟糕了”,她做到了。
處理了錢鍾書的後事,整理了錢鍾書留下的大量讀書筆記,楊絳心力交瘁卻想着照顧丈夫,為丈夫處理一切事情,這是怎樣的伉儷情深!
錢媛,這個楊絳的“生平傑作”,爺爺眼中的“讀書種子”,爸爸眼中的“可造之材”“她剛正,像外公,愛教書,像爺爺”,她從小聰慧過人,過目不忘,懂事聽話,乃至長大,才華出眾,能力非凡,是父母的貼心人,保護人,可是她命運多舛,風華正茂時趕上文化大革命,年輕的丈夫被逼自殺,歷經磨難,卻始終是“發了一點芽的種子”,正當年富力強事業蒸蒸日上之時,,卻被無情的病魔擊倒,最慘痛的是在老父親生命垂危,老母親身心交瘁最需要她照顧時先於二老而去,怎樣一個噩夢。怎樣一個撕心裂膽的痛楚,媛媛去世和火化,(1997年3月8日),楊絳先生均沒有到場。她說:“我還得到醫院去看鐘書,也不認面對那令人不忍的場面。”等到媛媛去世百日後,她來到北京師範大學埋有園媛媛骨灰的雪松下坐坐,她套用東坡悼亡詞:“從此老母斷腸處,明月下,常青樹。”
媛媛與錢鍾書的離去,對楊絳來說,不止是人天兩隔的永別,而是失去了自己生命的一部分,在《我們仨》一文中,她用夢的構圖,獨特的行文手法,描寫了在古驛道上,我們仨失散了,實在是不忍實錄那不堪回首的時光,而是用經歷了大悲大喜后的冷靜向讀者淡淡的敘說著。
古驛道上,楊絳飽含深情的敘述,是指從三里河寓所到北京醫院的道路,關於為什麼叫“古驛道”,筆者分析是取古代傳遞信息之意,作者往返於三里河寓所和北京醫院之間,傳遞媛媛和錢鍾書倆人的信息,作者每天晚上和媛媛通電話,了解她的病情,並把爸爸的情況告知她,每天上午去醫院探視爸爸,再把媛媛的情況跟爸爸說說,作者可不就是個信使嘛,難怪這條路叫古驛道,(家——醫院——醫院)。
更有研究楊絳《我們仨》的專業人士評述說:“1933年,錢穆先生對當時只有22歲的楊絳有一句脫口而出的評語:“我看到你是個有決斷的人”這句話真是恰如其人,簡約懇切。九秩高齡的楊絳,在1997年痛失唯一愛女之後,接着在1998年又失去了患難與共的丈夫兩次失去摯愛的打擊,令她悲殤不已,但是她抗住了命運的無情打擊,並以出眾的才情與驚人的毅力寫出了《我們仨》這一本血淚之書,世事滄桑,天地玄黃“我們仨”經歷了夢魘(yǎn)一般的生離死別,而這其中不離不棄的家庭真情,無怨無悔的愛國情操以及淡泊名利和仁愛的知識分子人格精神是留給我們這些活着的人最好的精神財富。”
而我則深切體會到:她對生活的體驗,告示我們:“人世間沒有單純的快樂,快樂總是夾帶着煩惱和憂慮”“人間沒有永遠,我們一生坎坷,暮年才有了一個可以安頓的居所,但老病相催,我們在人生已經走到盡頭了”,這是智者歷盡滄桑后體悟出來的人生箴(zhen)言,沒有長久的永遠,只有永恆的短暫,日子一天天過去,快樂也罷,憂傷也罷,都將隨着時光的推移而歸於淡泊,教人正視世間的悲歡和人生的坎坷磨難,平靜面對,坦然接受,同時積極地追求美好的人生,體驗和充實自我生命,就不算虛度此生,也就沒有辜負父母和歲月賜予的生命,生命無價,真情相惜才是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