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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殺背後的陰謀

白雲飄飄範文網 編輯:小景

  張梅邀請高中同學朱未陽來家裡做客。她是剛知道他也在這個城市的。前些天看電視里的法制在線時,張梅突然發現介紹案情的警察竟酷似朱未陽,不禁一陣興奮。她多方打聽,終於確定他就是朱未陽,於是聯絡到他,叫他無論如何也要來家裡做客,還要帶上妻子孩子。朱未陽沒有孩子,便帶了妻子吳桐前來拜訪。

  張梅嫁了個有錢的老公,結婚後就做起了家庭主婦。一幢裝修豪華的別墅里,張梅就像溫室的花兒,她很願意有朋友來拜訪,不單單是炫耀自己的幸福,本質上她還是熱情好客的女人。張梅早從酒店訂了菜,看到老公李家興還坐在沙發上看報紙,便催促他把頭髮打理一下。

  李家興看上去文質儒雅,說起話來卻風趣幽默,張梅很喜歡看老公在飯桌上談笑風生。但現在他的俏皮話懶得說給張梅聽了,除非有客人來。在李家興眼裡,老婆就是每天守在家裡,做家務、褒靚湯、最好一句話都不說的女人。

  聽到門鈴響,張梅急忙過去開門。朱未陽和妻子吳桐捧着一束花進來。朱未陽比電視上稍顯老些,但張梅還是一眼認出他,倒是朱未陽端詳半天才確定她是張梅。張梅念高中時又瘦又小,與現在判若兩人。朱未陽說她現在是貴婦人,能認得他這個老同學,他無比榮幸啊。幾個人哈哈大笑,張梅親熱地挽起吳桐的手。

  吳桐看上去和張梅年齡差不多,但身材苗條,氣質高雅,舉手投足都顯出非同一般的女性魅力。這四個人,張梅粗獷的笑聲倒和朱未陽的大大咧咧頗為相配,而連端咖啡杯都動作精緻的吳桐,則和溫和儒雅的李家興更像一對兒。

  朱未陽頻頻舉杯和李家興高談闊論,但李家興說的少,聽的多。而吳桐則和張梅談起插花、化妝品,倒也十分投機。吳桐自己經營一家小店,賣些棉質品,張梅說老公做棉紡出口生意,吳桐倒可以去老公那裡淘些貨物來。吳桐微笑不語,李家興連連點頭,在客人面前,他對張梅一向是言聽計從的。

  張梅對吳桐說自己在這個城市沒什麼朋友,以後要多多來往。吳桐給了張梅一張名片,上面印着她店鋪的地址,叫吳桐有時間過去玩兒。

  張梅是個熱情的人,又有的是時間,不過一個月,她已經數次光顧吳桐的小店。從吳桐店裡選購了幾款衣服,竟都得到了老公的讚賞,這讓張梅十分高興。吳桐告訴張梅下星期她會去香港進一批貨,張梅要她貨到后第一個通知她,吳桐滿口答應。

  吳桐進貨回來,把衣服一件件掛好,坐下來想想,撥通了張梅的手機。想不到,張梅竟生病住院了。天黑下來,吳桐關了店門去醫院看張梅。張梅病情已經穩定,原來她對西紅柿過敏,半個西紅柿就會引發哮喘。平時她一直很注意,幾乎從不吃西紅柿。

  早晨李家興從酒店買了牛肉湯,張梅喝了一大碗,一小時后,哮喘大發作。幸虧鄰居看到坐在陽台上曬太陽的張梅不對勁兒,急忙把她送進了醫院。吳桐開玩笑說她老公不會是故意的吧?張梅聽了,急忙搖頭,說哪能啊?老公一向都很疼她的。

  這時,朱未陽給吳桐打電話,說晚上有任務不回家了,問她在哪兒。吳桐淡淡地說張梅住院了,她在醫院陪張梅呢。朱未陽聽了,急忙問張梅怎麼了,張梅拿過電話簡單說了一遍,叫他不要擔心。

  張梅催促吳桐回家,吳桐又安慰她幾句,便離開了。張梅把頭伏在枕頭上,半晌,眼淚一串串地掉下來。已經很久了,她覺得她和李家興之間似乎越來越疏離,有時候,她看到李家興,還會感到莫名的恐慌。那個體貼溫存的老公只剩了空殼,骨子裡是什麼?張梅不知道。

  第二天一大早,張梅就出了院。李家興應酬了一晚,第二天才知道張梅住院的事。他急忙回家,問她怎麼樣?張梅笑着說沒事了,這哮喘又不是一天兩天了。

  李家興說等忙過這陣子,兩人不如去旅行。張梅盯着他的眼睛,突然整個人伏到李家興的身上,喃喃地問:“你還愛我嗎?還像從前一樣愛我嗎?”

  李家興拍着她的背,點頭說:“我當然愛你,像從前一樣愛你。”

  張梅聽出了李家興語氣里的敷衍,忍不住鼻子一酸,掉下淚來。她已經不是從前能歌善舞的張梅了,而且,自從三年前流產後,她就再不能生育。也就是從那時起,她自暴自棄,體重在一年內增加了30公斤,從前的苗條女子變成了現在的臃腫肥婆。

  李家興叫她好好休息,他得去公司了。張梅站在窗前,看着老公的背影越來越遠,拉上窗帘,躺到床上。

  過了一陣子,張梅的身體恢復了。星期天,她插了一籃花,想送給吳桐。從心裡,她想和吳桐成為朋友。吳桐含蓄優雅,知情知趣,張梅喜歡和她在一起的舒適感覺。

  盛情難卻,吳桐在家裡等張梅。張梅打車過去,手裡小心地捧着那籃花。潔白的馬蹄蓮,翠綠的金魚草,深色紫羅蘭,花籃優雅、高貴,顯出了張梅非同一般的插花手藝。

  吳桐看到花,急忙道謝,把花放在客廳,小客廳頓時增色不少。兩人邊喝茶邊聊天,不自覺地就說到了朱未陽。張梅說朱未陽外號叫“朱馬虎”,從來都是不拘小節,想不到現在竟當了警察。

  吳桐搖搖頭,說他把公安局當成了家,裝了那個“家”,心裡哪有這個“家”?張梅笑了起來,說自己老公雖忙,倒是體貼,這些日子,他天天從酒店叫參雞湯,給自己補呢。吳桐說你可真幸福,張梅笑眯眯地喝茶。

  兩人聊了約摸半小時,張梅起身告辭。可沒等她站直身子,突然皺起眉,痛苦地捂住了肚子,冷汗大滴大滴地順着臉頰流下來。她扶住牆,踉蹌着衝進衛生間,翻江倒海般嘔吐起來。吳桐急忙問她怎麼了,張梅突然癱倒在地上,渾身抽搐,臉也變得扭曲難看。吳桐嚇壞了,趕緊撥打120,又打電話給朱未陽,叫他馬上回來。

  120救護車幾乎是和朱未陽同時到的。把張梅抬到車上,吳桐和朱未陽也跟上去,朱未陽又急忙通知李家興。

  張梅一直昏迷。洗胃、輸液,醫生忙了大半夜,凌晨時張梅終於醒了過來。是食物中毒,至於中的什麼毒,還需要化驗才知道結果。李家興滿頭的冷汗,對張梅大聲說為什麼不老老實實待在家裡?為什麼要到處亂跑?張梅睜開眼,半晌才有氣無力地說:“如果待在家裡,這會兒我恐怕已經死了。”

  朱未陽疑惑地看着李家興,李家興責備張梅亂吃東西,所以才會中毒。張梅扭過頭,掉下淚來,連聲說對不起。朱未陽問張梅到底吃了什麼,張梅說中午喝了李家興買回家的參雞湯,然後吃了一個蘋果。看到李家興臉色變了,張梅急忙閉緊了嘴巴。

  為張梅辦好住院手續,李家興坐在醫院走廊,緊緊皺着眉。他一眼都不想看張梅,胖得像球一般的張梅,對他已經沒有絲毫的吸引力。而看到吳桐和朱未陽挽着手離開,他的眼睛竟像被針扎一般。

  一晃,三個月過去了。張梅一直都在減肥,可收效甚微,她看上去越來越鬱鬱寡歡。一天,張梅約吳桐到商場購物,兩人買了大包小包的東西,吳桐開車送張梅回去。明天是吳桐 的生日,張梅有件禮物要送她。兩人一起上樓,開門,進了客廳。

  李家興躺在客廳沙發上,一動不動。張梅跑過去,發現老公胳膊垂到地上,人已經變得渾身冰冷了。張梅捂住耳朵尖叫,吳桐不自覺地緊緊抱住張梅,整個人都驚呆了。

  當朱未陽趕到時,看到張梅幾乎崩潰。她只是反覆地說著一句話:“應該死的是我,應該死的是我。”她的臉上,既有悲傷又有憤怒,還有說不出的絕望。

  吳桐坐在張梅身邊,直到法醫將李家興抬走,張梅才說出事情的經過。自從上次發生中毒事件后,李家興格外注意飲食,堅決不叫張梅吃外面的東西。昨晚他凌晨才回,帶回了參雞湯。今天早晨他親手盛好雞湯放在桌上,張梅看到自己碗里的湯少,肉多,心疼老公,便和他換了碗。她吃完后就約吳桐一起上街,萬萬沒想到竟會發生這樣的事。

  朱未陽安慰她,說他是咎由自取,前兩次她中毒住院,不也是他的緣故嗎?張梅搖頭說不是的,他不會這麼傻,他不會這麼做的。說著,張梅又痛哭起來。

  深夜,人群散去,朱未陽留下妻子陪張梅。張梅人昏昏沉沉地,一直到天黑,水米未進。吳桐坐在她身邊,一言不發。半晌,張梅掙扎着起身進衛生間。吳桐要跟進去,她搖搖頭,說自己沒事。

  張梅扶牆站着,環視整個衛生間。看到牆上的鏡子,她突然拿起浴液瓶朝鏡子砸去。鏡子“嘩啦”一聲碎到地上,她拿起一片鋒利的玻璃,朝手腕劃去。

  血一滴滴落下來,張梅看着血,臉上露出微笑。她要把戲演得徹底些,前兩次她讓自己中毒,演得很逼真,現在,她要再演最後精彩的一幕。她不能忍受被拋棄,但她遲早會被拋棄。她再不能生孩子,早感覺到了老公對她的厭惡,不管老公現在有沒有情人,離婚是遲早的事。可她不能容忍這樣的事發生。與其被拋棄,不如讓他去另一個世界等她。

  血一滴滴流下來,張梅按住傷口。過不了五分鐘,吳桐一定會來看她,她會見證張梅的悲痛和絕望。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張梅更緊地掐住手腕。她有些焦急,怎麼吳桐還不來?張梅把地上的碎玻璃弄出些動靜,然後側耳細聽。

  時間,分外漫長。張梅終於聽到了腳步聲,她看到衛生間的門把手在動。她長舒一口氣,鬆開自己的手,任血流下去。她的臉獃滯、悲傷、絕望,是活不下去的神情。吳桐進來了,卻沒有驚訝。

  她隨手關上了門,看着張梅。張梅見吳桐並無動靜,吃驚地睜開眼。吳桐冷冷地看着她,說:“別演戲了。是你毒死了李家興。你的傷口太淺了,應該割斷動脈血才流得多些。”

  吳桐說著,一把拿起地上的玻璃片,捉住了張梅的手腕。張梅掙扎着,吃驚地看着吳桐,吳桐的手鐵鉗一般,讓張梅不能動彈。但吳桐手裡的玻璃並沒有劃下去,她站起身,將衛生間的毛巾拿走,將紙抽光衝下馬桶,將張梅可以用於自救的一切東西統統拿走。張梅獃獃地看着她,要站起身,卻一陣頭昏眼花。

  “你要自殺,我也沒有辦法。這是我能為李家興做的最後一件事。”吳桐站起身,冷冷地看着張梅,一字一頓地說:“想知道為什麼我不告發你嗎?你一定想不到,李家興早就有情人了,那就是我。”說完,吳桐關上了衛生間的門,並從外面上了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