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小蘭在一家醫院上班，是個主治醫生，臘月二十八晚上，她值夜班歸來，對沉着臉一言不發的丈夫說：“院長同意春節不安排我加班了，我陪你回老家跟母親一起過年。”米小蘭的丈夫大劉是個大孝子，每年都要帶着老婆孩子回鄉下老家陪一個人獨居的老母親過年。前幾天老婆告訴他今年春節院長把她作為加班人員安排上去了，她不好意思向院長講自己的困難，建議丈夫今年就不回去了，一家人在城裡過年，大劉見她只顧自己不把老娘放在心上，自然不高興了。現在他一聽事情有了轉機，臉色就變緩和了，向老婆翹起了大拇指，說：“你早向院長求情，我哪會生你的氣啊。現在好了，咱們可以做回老家的準備了。”
米小蘭見丈夫這麼歡喜，興奮得不得了，說：“你趕緊把這個消息打電話通知母親吧。”大劉見時針指向了十二點，就說：“不必了，我們每年都回去，母親不用通知就知道我們今年也會回去的。”米小蘭卻不這麼看，說：“我們今年不是差一點就回不去了嘛，你就把領導安排我春節加班，而我不管領導高不高興，非要回家陪母親過年的情況告訴她老人家，她老人家的感覺絕對和往年不一樣，心裡一定美滋滋的。”大劉見米小蘭這麼在乎母親的感覺，誇了句“你真是我媽的孝順媳婦”后，就撥起了母親的電話，母親一聽是兒子的聲音，忙問兒子出什麼事了，大劉有些得意地對母親說：“媽，沒什麼事，我們一切平安。就是啊，今年我們差一點就不能回去陪您過春節了，還好，院長在您媳婦軟磨硬纏后，放她回去跟您一起歡度春節了。”母親一聽，連說：“我命好，找了個好媳婦，只是太難為她了。”
第二天一大早，米小蘭就出去採購回家的東西了。昨晚她跟大劉商量好了，今年給母親帶一件羊絨衣，一個電火鍋，一箱腦白金，一床電熱毯回去，丈夫誇她想得周到。上午十一點鐘，她正在買最後一樣東西，手機響了，傳來丈夫撕心裂肺的聲音：“快回來，東西不要買了，剛才鄰居張大娘打來了電話，說母親死了。”米小蘭想不到歡歡喜喜回老家過春節一下子變成了奔喪，手一軟，東西都掉在了地上。
下午四點，一家三口哭哭啼啼回到了老家。張大娘已經給母親換好了衣褲，弄來了棺材。她把發現他母親死了的經過簡要地告訴了大劉，說老太太每天早晨都要到院子里來回走幾圈，今天早晨沒看到她出來，就估計她病了，於是便去敲門，可久敲不應，估計情況不妙，便破門而入，老太太果然趴在地上，身體已經僵硬了。大劉想不到母親死得這麼突然，撲在棺材上號啕大哭：“昨晚還好好的，怎麼說走就走了呢？”米小蘭見丈夫哭得這麼傷心，心尖尖都是疼的，她邊抹眼淚邊問張大娘：“母親猝死肯定是受了什麼驚嚇，昨晚是不是進來過小偷？”張大娘告訴他們發現老太太死得蹊蹺后，曾沿着她的房子仔細察看過，台階上、窗台上都沒發現有陌生人的腳印。米小蘭說：“現在的小偷都成精了，哪會留下腳印。老太太肯定是聽到了動靜，醒過來看到了小偷的影子，受驚嚇死的。”丈夫聽了她說的話，走過來勸她說：“人已經死了，追查死因沒有意義了，就不必費神了。”米小蘭見丈夫說得在理，就轉過身，走到棺材前撲下去大哭起來。
因為馬上要過年了，怕破壞了院子里人家過年的氣氛，大劉沒讓母親在家久停，第二天就讓母親入土為安了。回到城裡過完春節，大劉將兩樣東西遞給了米小蘭，米小蘭接過一看，一份是離婚協議書，一份是起訴她謀殺婆母的狀書，大劉對她說：“離婚協議書，你只需簽個字就行了，起訴狀，給你看的目的是要你做好應訴的準備，我的作風素來是明人不做暗事。”米小蘭驚呆了，好久才說：“你給我頭上安這麼大的罪名，簡直是血口噴人，我告訴你這個瘋子，你是不會得逞的！”大劉沒有發火，用冰冷的口氣說：“我沒瘋，我清醒得很，我現在就揭穿你這個蛇蠍心腸的女人。”
接下來大劉告訴她，他去醫院調查過了，院長親口告訴他考慮到他是獨生兒子，母親一個人在鄉下，夫妻倆要一起回去跟母親過年，每年春節都沒有安排米小蘭加班，可她每年都主動要求加班，特別是今年態度尤其積極，向院長寫了書面申請，院長不批，她還不高興呢。她的好多同事告訴他，她每年從他老家回來，都要罵他母親老不死，同事勸她想開些，她就怨同事不理解她。大劉最後壓低聲音狠狠地說：“你身為心腦血管科的主治醫生，分明知道有心腦血管毛病的老年人，在睡下后不能給她打電話，你卻鼓動我去給有高血壓病的母親打電話，害得驚醒后的母親以為出了什麼事，先是緊張后是興奮，造成血壓驟升，引發了腦血栓，結果在放下電話后就栽倒在地上！你這不是謀殺是什麼？”
米小蘭見丈夫分析得這麼準確，駭得臉色蒼白，冷汗直冒，但她仍不肯認輸，說：“我既沒給你娘下毒，又沒朝你娘胸口捅刀子，你不能將她死的責任全推到我頭上。一個電話就讓她一命嗚呼了，是老天給她的報應，誰叫她當年反對我跟你結合呢？”大劉怒不可遏了，吼道：“你這個陰險歹毒的女人，我娘只是當年反對過你嫁給我，你卻要了她的命。我不會讓你有好下場的！”說完他拿過起訴狀，拉開門往法院去了，身後傳來一聲巨響，是米小蘭因為驚嚇，重重地倒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