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加七用上次得手的錢,跟他的狐朋狗友喝完酒後,便趔趔趄趄回到家,沖正準備睡覺的妻子李梓毓說道:“把衣服穿好,把孩子抱上,咱們再去做!”
李梓毓怔怔地看着張加七:“上次你不是說,就做一次嗎?”張加七齜牙一笑:“什麼一次兩次的,你跟着我們做就是了!”李梓毓瞪着大眼堅定地說道:“你別盡想美事了,我不會再跟你們做那喪良心的事了!”張加七把牛眼睛一瞪,沖李梓毓吼道:“買來的老婆牽來的驢,任我打來任我騎,今晚你要膽敢不做,甭怪我敲斷你的腿!”
李梓毓看着張加七那隨時隨地都會對她動武的架勢,眼淚“嘩嘩”地流了下來,當初真是瞎了眼,怎麼就沒有看出他是個禽獸不如的畜生呢?好漢不吃眼前虧,李梓毓抹了幾把眼淚,用圍巾將臉裹嚴,只露出一雙大眼睛,然後抱上孩子,跟着張加七一夥上路了。
今晚的雪下得很大,眨眼工夫就沒腳了。李梓毓站在路邊,抱着孩子,開始等候獵物;張加七和他的狐朋狗友便躲到了七盤嶺的那一邊。
足足等了一個多小時,就在李梓毓跟孩子都變成雪人的時候,終於來了一個獵物:一輛小型的拉貨車。李梓毓遲疑了一下后,還是迎上前去,邊招手邊喊道:“師傅,孩子他爸外出打工,家裡就我們孤兒寡母,孩子病得厲害,求師傅開開恩,把我們娘兒倆給捎到前面的醫院好嗎?”沒有想到,這個狠心的司機雖放慢了車速,可他並沒有將車停下,當他聽完了李梓毓的話后,竟加大油門將車開跑了。
李梓毓看着漸漸跑遠的車影,不由鬆了一口氣,雖然這是一個狠心的司機,可就因為他的狠心,才使他逃過一劫,現在看來,人還是心狠一點兒好,當初要不是自己心太軟,又怎麼能嫁給這個豬狗不如的畜生呢!
然而,讓李梓毓萬萬沒有想到的是,本來已經跑走了的小貨車竟然又跑了回來,司機將車頭掉轉過來后,便打開車門,沖李梓毓說道:“大妹子,上車吧!”李梓毓怔怔地看着有些看不清面孔的司機師傅:“師傅,你既然把車開跑了,怎麼又把車給開回來了呢?”司機師傅嘆了口氣道:“現在是林子大了,什麼鳥都有啊!”司機師傅告訴李梓毓:三個月前,他碰到一個像她這樣抱着孩子的婦女,說她的男人外出打工了,家裡就他們孤兒寡母,孩子病了,求他把他們母子倆給捎到前面的醫院,他不是心狠的人,就讓這母子倆上了車,可他哪裡想到,他們這是設計好的圈套,她的丈夫領了幾個人早就在前面做了埋伏,說他要把這母子倆拐跑,他是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啊!被他們硬是敲去了一千塊錢。他怕第二次上當,剛才就沒有停車,他向前跑了一陣子,發現前面並沒有人,看來她不是壞人,他就把車開回來了。
李梓毓抱着孩子上了車。
車跑了一會兒后,李梓毓沖司機師傅說道:“你們家大嫂真有眼力和福氣,找了你這麼個心地善良的大好人!”誰知司機師傅竟淡淡一笑道:“哪有什麼福氣啊,不瞞你說,我現在連老婆還沒有討上呢!”李梓毓怔怔地看着司機師傅:“你心地這麼善良,怎麼會討不上老婆呢?” 司機師傅苦笑了一下道:“幾年前,在外打工時,倒也遇到了一個心上人,我們倆也處了一陣子,可後來就是沒處到一起去。”李梓毓嘆了口氣道:“那個女孩子有眼無珠,竟能跟你這樣的大好人分了手!”
司機師傅打了一下方向盤,車子拐了個彎后便開始爬嶺了。司機師傅重重地嘆了口氣,道:“其實,我們倆沒有處到一起,既不怪她,也不怪我,要怪就怪我那個該死的朋友!”李梓毓怔怔地看着司機師傅:“那是為什麼呢?” 司機師傅又重重地嘆了口氣道:“我喜歡那個女孩子,沒想到我那個該死的朋友也在背地裡喜歡她。一天晚上,他領我出去喝酒,喝了一陣子后,他突然對我說:大哥,對不起,光顧着請你喝酒,把一件大事給忘了,她告訴我說,她肚子痛,讓你領她去醫院。我放下酒杯就往她的宿舍跑,誰知大門已經上了鎖,我不知她的肚子痛得有多厲害,更不知道她去沒去醫院,一急之下,就什麼也沒想,便從大門跳了進去。結果我被保安給逮着了,保安說我是不懷好心,想鑽女人宿舍。我說她肚子痛,讓我領她去醫院。保安說我撒謊,她母親生病了,她已經回家了。原來,她在臨走前沒有找到我,就讓我的朋友轉告我,可他並沒有轉告我。她回來后,我的朋友告訴她說,他已經告訴我了,我還往女人宿舍里鑽。她認為我作風不正,就跟我分了手。我一氣之下,就離開了那裡,回家自己單幹了……”
就在這時,李梓毓猛然沖司機師傅喊道:“停車!”司機師傅被李梓毓的喊聲嚇了一大跳,他停下車,沖李梓毓問道:“大妹子,你這是怎麼了?一驚一乍的!”李梓毓用手朝前面一指:“你看,前面有劫匪!”司機師傅定睛一看,在前面的樹叢里,真就有人影開始晃動。司機師傅為難地看着李梓毓:“咱們不往前走了,可孩子的病……”李梓毓趕忙說道:“咱們返回去,在我們那裡還有一條路!”司機師傅立馬掉轉車頭,迅速朝回開去。
當車馳下七盤嶺時,司機師傅突然聽到身邊有抽泣聲,他扭過頭一看,不由得驚住了:坐在身邊的女子,已將那圍住臉的圍巾摘了下去,這女子竟然是當初跟他相愛過的李梓毓!司機師傅穩定了一下情緒,沖李梓毓有些發顫地問道:“你……現在……還好嗎?”李梓毓的眼淚“刷刷”地流了下來,她把實情一股腦地說了出來后,便對他說道:“大柱,如果你要是不嫌棄我的話,今晚我就跟你私奔了!”
大柱渾身顫抖了一下后,說道:“這孩子……要是沒有了……父親,將來懂事了,他能原諒你嗎?”李梓毓渾身也顫抖了一下,她看着大柱說道:“你要是不喜歡這孩子,我就不帶他走了,就留給他吧,他們見不到我,一會兒就會返回來的!”李梓毓說著,便打開車門,將孩子放在雪地上,然後沖大柱說道:“大柱,咱們走吧!”
大柱怔怔地看着李梓毓:“真沒想到,你跟張加七在一起只幾年工夫,就變得像他這樣沒有一點人性,為了你自己,竟能捨棄生病的孩子,我怎麼會要你這樣的狠心女人呢?要不是看在孩子需要看病的份上,我會立馬叫你滾下車!”大柱說著,便跳下車,將李梓毓放在雪地上的孩子抱起來。誰知大柱這一抱可讓他吃驚不小,這孩子怎麼這麼輕呢?大柱打開一看,這哪是什麼孩子啊,原來竟是一隻枕頭!
大柱怔怔地看着李梓毓:“你怎麼……沒有……孩子?”李梓毓嘆了口氣道:“張加七豬狗不如,我怎麼能為他生孩子呢?”
就在這時,張加七領着他的狐朋狗友返回來了,李梓毓沖大柱喊道:“你還傻愣着幹什麼?趕快開車呀!”
大柱猶豫了一下后,便加大油門,小貨車“嗖”地向前衝去了。
張加七提着丟在地上的枕頭,望着漸漸遠去的車影,竟不知道到底發生什麼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