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還在那樣的下着,只是沒了先前的那陣嘶吼。雨水越來越大,像是要吞噬了整個城市,那怒吼都化為雨滴敲打在路面、枝椏、窗欞、甚至是一些低矮的瓦片上。小米就這樣一絲不苟的走在回家的路上。
這是一座特別的城市,高樓林立、車水馬龍的商業區如今還座落着那三三兩兩的低矮房。看一下外觀,猜得出大概是上世紀20年代左右的房子。外圍儘是灰黑色,甚至有一些毛茸茸的植物纏繞着牆壁的石磚上,如果不熟悉這一地帶的人晚上經過看見了,不仔細看,肯定心裡發毛。這些房屋矗立在這條道上,怎麼看怎麼不協調,再加上那沉澱了幾十年甚至上百年的雨水、風蝕的侵刷,彷彿一古老的事迹,與街上正在行走的人、做生意的商販完全對立,恰似一條無法逾越的鴻溝,那麼的格格不入卻又那麼的引人注目。
“因為格格不入才會引人注目的”小米小聲的說道,那輕如蚊子的低鳴,恐怕連她自己都聽不到在說什麼吧。或許那沉澱了歷史的低矮房,在世間的輪迴中演繹了一個又一個的故事,它經歷了戰亂,經歷了和平;它見證了滄桑,見證了繁榮;它從古老到稀有,它從繁華到落魄......這是一段無法用文字述說的故事,這是一個不是每個人都能看的懂的故事,這更不是每個人都能理解和感悟的故事。此刻,在小米的心裡,那些低矮房就像迷一樣的,看得見,猜不透,甚至一點也不明白。“是啊,它們是多麼的神秘啊,像鬼魅一樣的矇著一層面紗,又似張愛玲般的不可捉摸,還有一股宋慶齡的優雅從容的味道,它們本就不應該在這個時代,本就鶴立雞群。不過有一點,它們的存在和這夜色是多麼的匹配,多麼的協調。”此時小米說出了自己的感受。
這是小米回家的必經之路,可是小米從來就沒好好的看過這周圍的景觀。匆匆上班路過的時候是,慢悠悠下班回家的時候也是。她甚至不知道,在這繁華的街頭,在這高樓林立的街頭,竟然還有如此的建築物存在。不,用異形物表達會更加的確切吧。或許,小米以前是看到過的,只是那不經意的一瞥,完全忘記了是什麼存在,也不去理會這條街上什麼和什麼怎麼的不協調。那時候,她是開心的,她開心的眼裡只有自己和小王,當然也忘不了那燒烤店的王大媽,她一生衷情的燒烤啊。如果可以,沒準她真的會嫁給燒烤,小米嘻嘻的傻笑着想。王大媽有一個正在讀大學的兒子,長的非常的帥氣,據說成績也是非常的優異,是學校的學生會主席,眾多女生中的白馬王子。他也是非常能幹和孝順的,自己勤儉節約,沒事的時候也經常過來幫忙。這些都是因為混熟了,王大媽和小米說的。說這些的時候,小米明顯的感受到了燒烤大媽臉上洋溢的那股驕傲和自豪,還伴隨着一絲絲的喜氣。王大媽的兒子,小米見到過幾次,覺得有點靦腆,感覺沒有學生會主席的那種大氣,可能是出於對陌生人,抑或是環境的不同,人總是千變萬化的。後來接觸多了,覺的小夥子還是挺幽默風趣的,待人接物也非常的得體。基於小米幾乎天天光顧,自己又老是說太喜歡吃燒烤了,王大媽總會打趣的說:“要不,你就嫁給我家兒子得了,天天有燒烤,還免費呢,不說這做工,用料,光我那寶貝兒子也夠心動了吧。而且,每逢沒事情的時候,你還可以和我一起看這燒烤店,就我們兩婆媳再加上時不時的我那帥氣兒子,生意肯定好,多愜意啊。”王大媽是那種喜歡開玩笑的人,不過也只是對着熟客,或許他兒子就是遺傳了她的這一性格。以前,即使小米的男朋友小王也在的時候,王大媽還是會時不時的這樣開玩笑。每每聽到這個,小米都會不好意思的笑笑,小王則裝作豁達似的說;“可以啊,只要你那帥兒子能追的去。”說出這句話的時候,不知道小王的臉上有多麼的詭異,還帶着一絲的壞笑。王大媽也不甘示弱的說:“好啊,我這就告訴我那兒子小陳去,把你那寶貝女朋友拐走,”聽到這裡,小米才知道原來王大媽的兒子姓陳。“憑我那兒子的能耐,肯定能追到手,只不過到時候你別捨不得,要不我們現在就立契約一張。”說完,帶着一臉的壞笑謅有其事的去拿紙筆來。王大媽是那種上過小學卻因一些個人因素沒繼續讀書,不過也認得幾個字,記性也不錯,這是她常常自以為豪的地方。此時的小米,不想兩人就這麼繼續下去,於是嬌嗔的說;“大媽你也真是的,再這樣我以後再也不帶小王來了。”“哈哈哈哈……”爽朗的笑聲:“你看,小米終於說出心裡話來了吧,今後要好好的對待小米,如果讓我知道你有什麼其他的,我不會坐視不管的。”說著這些的時候,王大媽擼了擼袖子,狀似做出抽打樣。
說小米是王大媽的常客,這不假,說王大媽把小米當做親生女兒般,這也不假。以前的時候,王大媽也有一個女兒,不知道是因為什麼原因,現在只有一個兒子陪着。對於這些私密的事情,王大媽是不會告訴別人的,但小米例外。第一次見到小米的時候,王大媽就彷彿看見了自己的孩子一般,一種莫名的油然而生的親情,這是後來熟悉了王大媽親口對小米說的。那時她就想,要是這個女孩是自己的女兒那該多好啊。不錯,小米是那種討人喜歡的女孩子,長的嬌俏麗人,也很懂禮貌,看着行為舉止極有修養。就那麼一次,王大媽和小米拉起了家常,怕引起對方的反感只是隨便的問了問,而小米也只是微笑着回答,雖然她不喜歡別人問自己的私事,可還是很有禮貌的一一作答,要不就帶着那一羞澀的微笑一筆帶過。後來她們混熟了,也就知道了各自的一些情況。不知情的人看到了,看她們在一起的那種交談,還真的以為是親生母女呢。王大媽只是呵呵的笑着,或許此刻她的內心已視小米為自己的親生女兒了。也許是因為這樣,好幾次小米來買燒烤的時候,王大媽總不要小米的錢,小米不幹了,硬是將錢塞到了大媽的手裡或者是扔在了那鐵盒子里,人一晃就跑掉了。王大媽礙於前面還等着要燒烤的那群小青年,也沒追着跑出去,只是嘆息了一聲,“哎!”小米不是那種貪圖便宜的人,雖然她知道王大媽並不是這個意思,只是出於一份對女兒的愛。不知不覺中,小米已經將大媽當成了自己的親人,自己生命中的毫無血緣關係的相知相愛的親人。小王還是站在那裡,王大媽開玩笑的說,要是成不了媳婦,那就做我的乾女兒,不成婆媳總可以成母女吧,那樣的話,小王就真成了女婿了。聽到這個,小王呵呵的笑着說:“好啊,那就拜託丈母娘在我不在小米身邊的時候好好照顧小米,換句話說,還幫我摒除掉了一競爭對手——你那可愛的兒子,這真是一舉兩得啊,我還真賺大了。”“好啊,好啊,那就這麼說定了,我未來的女婿。”王大媽開心的笑着。這時,好似小米是多餘的,所有的話題都圍繞着她轉,但她就是插不上話。因為小米的關係,小王和王大媽的關係也產生了微妙的變化,見到了總會時不時的打趣、笑鬧當然,都是以開心的結局收尾。
雨漸漸的停了下來,路面激起了水窪,在暮色的照耀下,亮涔涔的。稍不注意,還以為那是安全的水泥地,卻不知在夜色下,水窪越發的明亮,有點像剛擦洗的皮鞋那樣逞亮逞亮的。這不,不遠處就聽到了路人的驚呼聲,好像是踩到了水澤,那種無奈、無辜和憤恨,許是那時她內心最真實的獨白。小米還是就這樣走着走着,寒風吹起有點發冷,手上的那件小背心外套已經披在了身上。她本以為自己會像傻子似得就一直在雨淋中前行,可是她錯了,即使那時候她真的是那麼想的。小米千算萬算,就是高估了自己的體質,又或者她根本就沒去考慮過自己那單薄的身體。當雨盆潑而下的時候,她躲在了路邊的可的店面里。看着熟悉的店名,心裡一陣莫名的悲痛,哦,想起來了,此時大腦就像放電影一樣,將畫面定格在了過去。每逢小米經過這家店的時候,總會買一包20元的利群,雖說不是什麼高檔的香煙,她清楚的記得那時的營業員是一個高高瘦瘦的女孩子,說不上漂亮,但有一股內在的氣質,也善於言談,整一個活躍分子,想必做生意就應該是這種性格的人吧。雖說不喜歡抽煙的男生,但對於小王的種種,小米還是默默的接受了。起先是很不情願的,後來也就默認了,在毫無察覺的時候,或許是愛情的力量吧。否則,像自己如此討厭抽煙的人,怎麼可能會自覺地去買香煙,還經常不經意的查看小王的煙盒是否快抽完了。小米心裡想着,抽疼着。“不知道現在是哪個女孩陪伴在小王的身邊,不知道現在誰有這個緣分給小王買煙,更不知道那個小王喜歡的女孩是否也像從前的自己一樣討厭抽煙的男孩,不知道,不知道……”小米發瘋了似的,心裡瘋長出了煩躁的情緒,原本平和的心情都被剛才那一思緒給打亂了。
“真是該死!”小米憤恨的說道。這真不像是小米說的話啊,在從前,即使是很傷心很鬱悶的時刻,小米都不曾講過粗話,那些對小米來說真的太遙遠了。可是,今天小米說了,而且就在剛才。是的,這不是小米的風格,是的,小米之前從來說過類似的言語,可是,當一個人內心極度痛苦的時候,而又無人傾訴的時候,總會找這樣那樣的方式來發泄,不管是適合自己的還是不適合自己的,唯一的目的就是發泄。許是剛才在可的店待的久了,小米感到了一陣沉悶。今天店裡看到的那女孩已經不是先前的了,小女孩長得一臉清秀,標準個子,說起話來臉頰上有兩個可愛的酒窩,看上去比較文靜也不善言談,只是顧客問什麼她答什麼,和先前的相差甚大。其實,這時候小米還是挺懷念以前的那個可的店的營業員的,起碼在她走進店裡的時候不買東西也可以打聲招呼,拉拉家常,雖說大多時候都是她在述說,小米更多的角色是一位傾聽者。不過那個隨和的女子倒是給自己帶來了許多的快樂,許多的歡笑。想到這裡,小米抿了抿嘴唇,弧角上揚、咧帶微笑的抿了抿嘴唇。在她走出這24小時營業的店的時候,身上稍稍的發抖。還好剛才沒有倔強的在雨水中漫步,否則現在的話也差不多躺在醫院了吧。醫院,哼,那也要有路人看到叫救護車才能去那裡啊。小米心裡苦笑了下。以前,總以為自己這一輩子只有小王這一知己、親人、朋友。可是當小王離去了,突然變得很害怕,害怕一個人的落寞,傷心一個人的孤寂。到了最後才明白,其實自己也沒多少的知心朋友,雖然曾經有過那麼一些。不過這都不重要了。現在在她看來,她不知道以前的那些朋友究竟是真正的知心好友還是唯利是圖的狐朋狗友,抑或借酒消愁、尋求傾述對象的夥伴。心裡一陣陣的發涼,一時間感覺自己是天底下最落魄、最可憐的人。曾經聽到一個朋友這樣說過,小米心想,“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難道自己就真的那麼可恨,可恨的讓小王厭惡,可恨的讓所有的人都厭惡?這個世界是邪惡的,這個世界就是一魔鬼,小王不要我了,所有的人都不要我了。”小米的心在滴血,在這黑暗的不見一絲光亮的心中,狠狠的就這樣不停歇的滴着。
繼續走着,繼續走着,看着這漆黑的夜晚,加之自己沉悶的心情,小米突然想到了一句詞,好像是俄羅斯的一詩人寫的,只有模糊的記憶,忘的差不多了。對,黎明前的黑暗。現在的自己就在這黑暗的深淵裡不可自拔、甘心的墮落着。前面,是寬敞的大路,美好的人生;前面,黎明在召喚。可是小米找不到方向,感覺自己暈沉沉的,隨時有倒下的危險。突然,腦袋裡又蹦出了國父孫中山先生的臨死前的話語:“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是啊,人生就應該不斷的進取,不斷的奮進的”腦子中突然跳出的這句話嚇了自己一跳,小米真實的覺得,自己現在既沒有革命也不需要革命,要說夥伴,也沒有,就自己孤單一人。她現在非常的享受夜幕下的那一抹黑暗,沉痛在心靈上的那一抹黑暗。
今天的夜晚特別的漫長,今天的這條小道也特別的悠長,這是小米此刻的想法。或許是因為覺得自己太孤單了,抑或是自己太落魄潦倒了,還是可憐自己為一介柔弱的女子,夜晚和小道都來陪伴着自己。小米自作多情的美化了這一晚的夜色,這一條其實並不長的小道。一路悠哉游哉的就這麼前行着,路上的水漬,偶爾會濺到小米的身上,可是她就讓那些染在自己的身上,毫不介意,絲毫沒有要停下來擦擦的跡象。路邊上,因為不經意晚風的侵襲,那一片片樹葉總會落在小米的肩上,頭髮上,也有順着衣服滑落到了腳上。那滴滴的水珠就這麼毫無兆跡的飄在了她的髮絲、衣服、鞋子等全身的各個角落。在這夜色濃重的深夜裡,增添了幾分的寒意,小米有一瞬間意識到自己的身體抖動了一下。不過,好脾氣的小米並沒有生氣,也沒有任何的煩躁和不耐煩,甚至是沒有一絲情緒的波動。有的,只是暗地裡偷偷的批評了這頑皮的風,玩心不改的風和惡作劇的樹葉,一如道具般的樹葉。或許它們是覺得小米累了,覺得小米該休息一會了,所以在一個自以為正確的時間、正確的地點裡做了一場鬧劇,做了一場想引起小米注意的鬧劇,一場想讓小米放鬆開心的鬧劇。
“哈……我的想象力真豐富,竟然想到了微風和大樹想和自己交朋友,想為自己排除苦悶。”如果一直沉醉在這思緒里,小米還真把他們當成的自己的朋友,當成了互訴心事的好朋友了呢。對了,小米突然想起來了,自己的一個小侄子就是個惡作劇的怪胎,特別是夏天,有事沒事的總喜歡往自己身上洒水,用得還是小米送給他的那一支玩具水槍。侄子只有五歲,胖墩墩的煞是可愛,屁顛屁顛的老愛搗蛋,那骨碌骨碌的眼睛像極了他媽媽,也就是小米的堂姐。一去他家,總時不時的翻出一些新花樣,硬是纏着小米要她看,看了之後還必須說些讚美的詞,聽了之後小侄子心裡那個樂啊。每每看到這個時候,小米也是跟着樂。以前看到堂姐一家幸福的樣子,小米在自己的心裡也會勾勒一幅自己和小王以後美滿生活的畫卷,想象着自己也能生出一個像小侄子那麼可愛,那麼聰明伶俐,那麼愛撒嬌的孩子來。想到這些的時候,小米總會羞澀的笑着,彷彿自己的心思被看穿了似的。以前小王總是問小米,如果以後結婚了是喜歡男孩還是女孩。對於這個問題,小米一直很奇怪,這大多是女孩子問男孩子的問題啊,可是小王就是那麼的怪。每每這個時候,小米總會羞澀的說;“只要是和你的孩子,我都喜歡。如果不是因為計劃生育,我們就生一大群孩子,你就在外面好好的賺錢養家,我在家精心的輔導教育那些可愛的孩子。”說完之後,小米雙眼望着小王然後害羞的低垂着,那羞澀的臉蛋直蹭入小王的胸間。小王明顯的感覺到,這時的小米是幸福的,而這幸福只有自己才能帶給她,此刻,他也在心裡暗暗的發誓,今生一定要讓小米成為自己的新娘,讓她成為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讓她成為人人羨慕的幸福小女人。餘下的時間,就用自己一生的愛,全部的愛,溢滿心扉的愛去呵護她,去呵護這個與自己相以儒沫、相伴一生的傻得可愛的小女人。那個時候,他們是相愛的,非常的相愛,就好比是口香糖繞在了一起,分也分不開。同時,他們也是理智的,現實的壓力,就業的局勢就像一座大山那般壓着,所以他們不像往常的戀人那樣經常的約會,小米也不會像個長不大的小女孩似的無理取鬧的撒嬌,小王是更加的疼惜她,總覺得自己虧欠了她很多,在異地他鄉沒有好好的照顧她。為了以後美好的將來,為了以後的夢想,他們將更多的精力投入到了工作中。而每次的相見,又都是短暫的,思念像瘋長了水仙花般,可還是要忍受着見面之後的別離。其實小米自己清楚的知道,自己最討厭的就是離別,這是從小的時候就開始的。
那時的自己,最喜歡的就是去外婆家,每次去的時候,外婆總會拿出各式各樣的水果、糕點,還有玩具等。和藹可親,這是小米一直以來對外婆的評價。外婆沒讀過書,自然也不認識字,所以總嘮叨着叫小米好好學習。說的時間長了,小米也有點厭煩了,不過還是經常去外婆那裡坐坐,看着外婆變把戲似的拿出一件件好吃又好玩的東西來,小米臉上樂開了花,直喊:“親親外婆,外婆真好。”那份童真,直到現在還留存在小米的記憶里,應該終身不會忘記吧。如果有來世,還是要這樣的外婆做自己的親外婆。那時候,外婆和舅舅還沒有分家,兩家相處的很好,外公早已經去世。陪伴她的,只有那一台黑白的電視機。不過小米聽舅舅說,外婆不怎麼看電視,閑來無事的時候就去街坊鄰居那坐坐,聊聊,也是相當的愜意。小米始終覺得,外婆不看電視的原因許是也不識字,記得小時候,外婆也只能對着電視說這是什麼,那是什麼,完全不知道裡面在說些什麼。不過這些都是模糊的記憶了,小米那時還小,不甚記得那麼清晰。小米有一愛好,那時識字不多,總愛對着電視里的話語亂說一通,還像模像樣的手舞足蹈,看的外婆直發笑。不過也有時候就那麼靜靜的靠在床上,安靜的看着電視里閃過一幕又一幕的畫面。記憶里的小米,比喜歡自己家還喜歡外婆家,那裡有表弟表妹,還有和善的舅媽。舅舅家的經濟不是很好,除了要供兩兒女讀書生活,還要贍養外婆,一切的開銷不少。不過,舅媽是大度的,儘管如此,每次去她們家的時候,舅媽總不會忘記給小米買一兩件漂亮的新衣服。許是和舅媽的關係比較好,因為在那個時候,小米的腦子總覺得舅媽是屬於“外人”的,當然所指的是不是本家人。不過那時候,舅媽對小米和表弟表妹們沒什麼不同,甚至換洗的衣服都是舅媽拿去清洗的,自己吃不下的剩飯也是舅媽吃完的。或許是因為這層感情在,每到自己的爸爸媽媽接小米回家的時候,小米都是哭哭啼啼的,總賴着不走,最後在爸媽的哄聲中帶着那一臉的淚痕踏上了回家的路。如果表弟表妹們來小米家做客,當要離開的時候,小米也是心有不舍的,同時她也能明顯的感受到小表弟那一臉的留戀,可惜舅舅的態度是強硬的。很奇怪的是,表妹臉上洋溢的是一臉的平靜,看不出任何的留戀。以致於現在,小米和表妹的關係說不上好也說不上不好,總是在這朦朦朧朧的薄霧中維繫着。小時候的小米是愛哭的,還記得在自己離開舅舅家和小表弟離開自己家的時候,那是哭的最傷心的,也是最鬱悶和最痛心的。現在想起來,那個時候自己真的好傻,不過換來的是,現在和表弟親如兄妹的關係,甚至抵過他的親姐姐,這是小米覺得最得意的地方,有時也感覺有點難過。畢竟,血濃於水,血緣關係的存在,還是要超脫一切的,姐弟倆還是要有那種互相依靠、互相幫助,會對最親的人訴說自己內心最深處的秘密的。好在,現在他們的關係變得越來越好,已經超越了之前小米和表弟的那種親情。看到這裡,小米是開心的,非常的開心,內心也是祝福他們的。從小到大,記憶里已記不清了多少次的離別,爸爸去外地打工、媽媽生病住醫院…………大多數的離別小米看的很輕的,也是沒有任何感覺的,可是自己最喜歡的人、最親的人離開的時候,小米的內心又是複雜的,憂傷而又焦躁。總想挽留,總不能挽留,那時眼神中總會飄過那一絲絲的落寞。長大后和小王談戀愛了,小米也要經受住每次的離別,有幾次好想就這麼跟着去了,但都被理智給拉住了。現在和小王分手了,她還能清晰的記得最後一次離別的場景,只是她不願去回憶,不願去憶起。微風吹起,小米想到了浪漫詩人徐志摩《再別康橋》裡面的一段話:“輕輕的我走了,正如我輕輕的來,我輕輕的招手,作別西天的雲彩”。是啊,相聚和離別是對立的,有時又是相近的。小米的人是離開了,可心還停留在小王的身上,討厭自己的不爭氣,討厭自己目前一切的一切。
看着路邊漸漸少去的人流,小米往後看了看,她估計了一下,大概自己走了一半的路程,風颳得路邊的樹瑟瑟的發抖,小米也跟着發抖,雖然身上披着小背心外套。路燈還在,還是那麼的閃閃發亮,照的黑夜不再那麼的可怕,不再那麼的鬼魅。小米一步步的往前走着。“風起大了,否則要着涼了,自己應該早點到家的。”小米思量着,難得的為自己這麼考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