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該感激他呢還是埋怨他呢?我只知道我的情緒非常激動.我說:〝老師,你怎麼能這樣做呢?你就不能培養培養學生的獨立自主意識嗎?我雖然經濟上還不能獨立,但是在思想上我是個獨立的個體.請不要阻礙我的自我意識的發展,好嗎?〞
過了幾天,媽媽真的到學校里來了.她見我耷拉着腦袋,就安慰我說:〝小孩子不要那麼倔,知道嗎?老師又不會怪你的.你們老師真是個極好的老師呢.〞我聽了這話,心裡的委屈頓時消了大半,感動的淚水流了出來.
媽媽說:"老師是不會對我提出不恰當的要求的.他只希望你安心地呆在這裡,順利地參加完高考,考出應有的成績."
媽媽還在外面租了房子,他說要在那裡陪着我直到高考結束.每天給我洗衣服,做飯給我吃,晚上陪着我睡覺.只要我上課的時間按時到教室上課,放學時間按時回來.
時間過得真快,倒計時上寫着離高考只有最後一個七天了.我每天按照媽媽的要求,吃了早飯去上課,中午回來吃中飯,晚上放學按時回家.
這天中午我想回教室里睡午覺,媽媽答應了.我迷迷糊糊地扒在桌上休息,傷心的淚水無聲無息地流淌.班主任老師進來了都不知道,他在大聲斥責着其他幾個低聲閑聊的同學.我朦朧感覺他這斥責是為維護我的,不然你難道說他是在指桑罵槐.
轉眼高考就到了。我們學校是全縣唯一的重點高中,最重要的高考考場就設在這裡,所以高考前還有幾天全休的假期,因為要布置考場.
只要有假放,我的心裡就高興.拉着媽媽在校園外轉圈圈,到處去散步.心裡煩悶,一走到戶外,呼吸到新鮮的空氣,我就覺得稍微舒暢了一點.
高考的時候,我見了很多舊相識.要知道來這裡參加高考的都是從全縣各所中學選出來的成績優異者,所以這其中有很多就是我的同學,小學同學或者初中的吧.
他們好像一點都沒變,還是與我同學時候的樣子,讓我有種時間倒錯的錯覺.他們也說我也沒變,還是那樣嘻嘻哈哈,沒心沒肺.可事實上我的變化有很大很大,他們知道從前的我有多快活,卻不知道今天的我有多憂傷.
別人都說高考的考場如戰場,我擔心自己有些迷糊.所以一切都循規蹈矩,謹小慎微,不敢有半點差錯。考過之後感覺也並沒有想象中的那麼差,至少發揮是正常的吧?我的心情頓時亮敞了許多.
還要參加一個學校組織的畢業典禮.高考都結束了,人心都散了,還有什麼好典禮的呢?於是我們每個人都領了畢業證書和一朵大紅花,便草草收場了。
哈哈,我上學前班都沒領過大紅花,現在這麼大一個人難得有一次,倒也稀罕.我撫弄着這大紅花,走進媽媽租的房子,她見我臉上有點笑容,倒也踏實.
媽媽說是準備明天再找輛小摩的把我們送回家,今天人太多了,找不到.第二天,她果真找來了一輛小摩的,我們就收拾東西回家了。
高考就這樣結束了,他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一場考試,有着辭舊迎新的意味.不管成功失敗,我的人生都將進入一個新的階段.
回到家裡,媽媽就像變了個人似的.她說:〝不要這樣子垂頭喪氣的,又沒有誰欠了你的.誰不是在這裡打起精神做人呢?〞然後,就去忙自己的了.
我拿了一本紅樓夢在那裡看,她一進來,就不問青紅皂白,罵罵咧咧地把我的書收走,丟進了廚房的灶膛里,還說:〝不是要放把火把讀的書都燒了嗎?你現在就燒吧."她還把我的舊衣服從被子裡面全部翻出來,燒了,說是算命先生教他這麼做的.
二姐革命工作去了寧鄉,說是在那裡找了個對象,就準備在那裡安家了.媽媽迫不及待地要去看看她的新女婿,弟弟是下一屆新進高三的學生暑假裡的補課運動那可是在緊鑼密鼓的進行中.只剩下了我閑着時間由自己安排.
不想做媽媽的跟屁蟲,也不想在弟弟面前礙眼,我只好背着行李包獨自去了長沙.我要去找爸爸,還有大姐和三姐也在那附近.這也是我深入社會實踐的好機會.
當我一隻腳踏入這座城市的邊緣,我是多麼想留下點痕迹予我的人生做為紀念,多年以後對這一刻的回憶,我可以記住一些什麼呢?首先記住的當然是站在來來往往的車輛和人流中無所依憑的孤獨感.深呼吸,放輕鬆吧?可是,要怎麼樣放輕鬆,才能減輕我初到一個陌生地方,找不到方向的眩暈呢?
還好,在家的時候,弟弟給我抄了姐姐的電話號碼。前面有一個電話亭,我伸手就可以摘到話筒.電話好像撥通了,又好像沒撥通,應該是遇到了信號故障這類的問題吧?我聽到了三姐的聲音,那張烏鴉嘴在我面前是鑲了顆金牙嗎?開口說話就斷了,真添堵.怎麼辦呢?寸步難移.
沒辦法,只好硬着頭皮多撥幾次,最後到底還是有一次撥通了的.她給了我兩個車次號碼,第一個坐到終點站下車,然後再坐第二個.她還叮囑我打完電話先過馬路再坐車,不然坐了反方向的車,那可就麻煩了。
我按照她的意思上了車.不記得車子開了多久,我有點打瞌睡.如果不是司機在喇叭里一次一次地提醒乘客要注意扒手,我一定會睡著了。
第二個車次的車也坐到了終點站,我就下車了,遠遠地看到了三姐的身影,她在向我招手.還好,她沒失約,不然我非撕了她的皮不可.
大姐學裁縫的,帶着三姐這個徒弟在這條街上經營着一個鋪面.本來只是專門給人鏠衣服的,大姐嫌生意有限,就再增加個幾千塊錢的成本,置了台乾洗機,接起了針對那些高檔服裝的乾洗業務.
來到鋪面,後面就是住的地方.大姐一個人忙得熱火朝天,正張羅着生意,和客人聊着什麼。塑料普通話,霹靂巴拉地,像放鞭炮一樣的.
我把行李往地上一放,我發現屋子中央放的是一個燒得正旺的大煤爐子,抬頭一看,屋頂牽着的兩排鋼絲繩上晾的全是衣服,而自來水龍頭也在這屋子的一角,周圍的一攤水跡可沒腳背,只放着幾塊磚頭供人踏腳.
"不是住這屋嗎?"我問."床鋪在那裡."姐說.我順着姐手指的方向,視線越過這一排排的衣服,我看到一個吊在空中的床,很大,凌亂地放着被子和姐平時穿的衣服.
"不是乾洗嗎?"我又問.姐埋頭解釋說:"乾洗的都是高檔衣服,剛開始沒有那麼多生意,不接點普通衣服怎麼行呢?"
我假裝皺眉頭,〝這屋裡到處都是水,不得風濕才怪.〞說著,走到了水龍頭邊去洗臉.
大姐在外面與人爭吵着什麼,我和三姐就都走了出來.大姐說:"我懷疑他給的這張百圓大鈔是假的,要去拿驗鈔機,他就說是我冤枉他了."
"你又沒說要拿驗鈔機,你只說我拿假錢糊弄你,不肯接我這單生意了."那個人扯着喉嚨喊着.
"好了,好了,那就先拿驗鈔機來."三姐很老練的退後要去拿驗鈔機.那個人見勢不妙,手一搭把錢搶了過去,跑了.
大姐氣急敗壞地說:"一看就曉得是個騙子,他還要在這裡耀武揚威!"
三姐也附和說:〝我們屋裡人冒做過冒道理的事,吵架都冒吵過冒道理的架!〞
我沒做聲,大姐還以為我被嚇了,忙要安慰我,我說沒事.
晚飯後,大姐突然說肚子痛,不舒服,要先去休息.她休息的地方是和姐夫一起住的,租的一個小房間.我很擔心她,把她送出門去很遠.三姐以為我是擔心晚上她不在會不方便玩耍,她說:〝沒事,我們今晚上一邊守店子,一邊吃燒烤.〞
晚上九點不到,三姐一眨眼功夫不見,果真出去買了很多的燒烤回來,還有飲料.
很晚了,我都不想睡.三姐也沒發現我的心思.她本來就要守夜,每天都是這樣.那屋子裡太濕了,又有煤氣,不想進去睡覺.坐在外面,有晚風吹着,很舒服.
我的青春報告 第二章續 標籤:我的中國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