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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氣沉沉的夕陽墜入山崖,丟下一抹濃重的暮色,抽去了五顏的色彩,呈現出慘淡的灰白。不知名的黑鳥在搖曳的枝頭上焦急的哀鳴,唱着不着譜的調。
孫圓懶懶地看着灰白的暮色,聽着那“悅耳的”不着譜的調。享受地閉上水晶般的眸子,清秀的面容有着可愛的憂鬱,白皙、修長的手指無意識地觸摸着枯黃的衰草。涼風掠過,繚亂了她烏黑的柔發,嬌嫩的手指捋了捋,都成了多餘的解釋。
她習慣了一個人靜靜的蹲在山坡的高處,獃獃地眺望着遠方,傻傻的,不去想什麼,也不必想什麼。喜歡了讓涼風在身邊掠過,撫摸平靜的心靈,不是因為受過傷,但並不代表沒有受過傷。
暮色逐漸昏暗。
孫圓緩慢地站起來,拍了拍粘在白色褶皺裙上的枯草,拾起一絲,認真地端詳,還能嗅出淡淡的清香,輕輕地吹一口氣,枯草絲隨風飄遠了,她盯了好久,也未能曉得它最終的落腳點。
暮色終究是黑暗了。
她一路幽雅地哼着《遇見》,她自嘲似地想,也許自己只會這首歌。面帶着淡淡的可愛的憂鬱。
避開匆忙、喧鬧的人群,獨自彳亍在寂靜的羊腸小道,漫無目的地徘徊,默默地自娛自樂式的獨數着自己細小的步伐,一步、兩步、三步......然後傻傻的微笑,露出模糊的小酒窩。
不管她如何專註得轉移記憶,她還是無法遺忘那像電影情節一樣不斷重複在腦海的一幕:
“喂,想你了,你在幹嘛呢?”
“嗯,在忙呢,你在幹嘛呢?
......
“我可以去看看你嗎,就看看,真的想你了。”
“你早點睡覺呢,照顧好自己。”
她只是嘟嘟可愛的小嘴:“不要嘛,你猜我現在在哪?”
“很晚了,早點睡覺,我也要睡覺了,晚安。”
然後是冷淡的嘟......嘟......聲。她在他樓下痴痴的守望着他房間明亮的燈。一連好幾天都不曾見他,很是想念。他們一起三年了,三年裡,他們平平淡淡的在一起,她甘心為他卑微,改掉了所有的大小姐脾氣,不求轟轟烈烈的愛情她認為會走很遠,以至於比永遠更遠。
不一會兒,他走出房間來到陽台上,點了只香煙。她心疼的責備他又偷偷的抽煙,擔心他受涼感冒。他的每一個動作總會牽動着她的心弦,她有時候也害怕這樣依賴他的自己,但是想想,能很深情的愛着一個人,也是一件很幸福的事。
過一會兒,她看到一個嫵媚的女人在背後摟着他,然後是他們纏綿的親吻。她錯愕的不厭其煩的撥通了他的電話:“ 為什麼騙我,為什麼騙我,為什麼,為什麼......,”然後是自己不爭氣的失聲痛哭,她討厭這樣不爭氣的自己,總是學不會他要的優雅模樣。在黑夜裡,她拼了命的奔跑,想跑出那刺心的不斷重複在腦海的一幕,跑累了就大聲吶喊。他終是不愛她,分別的時候太冷清,擁抱的時候不夠靠近。逆光,怎麼可能反方向?
迎面而來的溫馨,才猛然覺察到走到了家中。
飯桌上繁雜的各種樣式,挑不起她本是飢餓的胃口。
邁着沉穩的步伐,走在有着25個階級數的階梯。同樣是低着頭自娛自樂式的獨數着自己細小的步伐,一步、兩步、三步......二十五步。嫻熟地掏出有着可愛的小白鼠裝飾的鑰匙串,打開“安全的”防盜門,這是孫圓堅持請求父親為自己的房間按上的。不是所有的門都能上鎖,至從離開了他,她的心就從此無法上鎖了,只為痴痴等待着她所謂的白馬王子的歸來。
蕾絲邊的藍色窗帘,和藍天一樣的顏色;蕾絲邊的粉紅色被褥;蕾絲邊的淺白色枕頭......熟悉的映入眼帘,熟悉中還是感到少許驚訝。低頭看看自己蕾絲邊的白色裙子,染有淡淡的鵝黃色,枯黃的衰草所染的色。
安靜地關上安全的防盜門。
孫圓習慣了在黑漆漆的夜晚,把自己獨自關在黑的更深沉的房間里,不願打開燈,只是靜靜地倚着這扇心中的安全門慢慢地蹲下。
一位心理學家曾說:習慣黑夜的人是習慣寂寞的,至少是不怕寂寞的。孫圓想她是不怕寂寞的?想着那天寫下的詩:
你徘徊在我的心房
我模糊了你的模樣
你多看了她一眼
我莫名的感到恐慌
然後是自己禁不住的流淚,也覺得很失敗,也許只是突然累了。
安靜的躺在柔和的暖床里,感受不到搖籃的夢想。
輾轉反側的孫圓,拿出“安眠藥”——手機,熟練的打開唯一的歌曲——《遇見》。這是他們曾經共同喜愛的歌曲,只是曾經了。
“我等的人在多遠的未來”每到這一句,她總會發獃的注視着藍色字樣的歌詞,熟悉的如此陌生的歌詞,然後每一個字都會模糊在她蒼白無力的視線里。
“圓圓,你知道嗎?離開你的日子裡,我總會失魂落魄的回頭,希望還能看到一雙熟悉的凝望着我的水晶眸子,”
“圓圓,你知道嗎?每一天的夜裡,我都會做着重複了無數次的噩夢——分手那天,”
“圓圓,你知道嗎?被車撞的那一瞬間,腦海里猛然浮現的全是你美麗的模樣,原來我一直深愛的是你,孫圓......”
白色的iPhone5在神經質的自言自語。在他被撞成下身癱瘓時,他卻似是祈求的回到她身邊,愛護她,寵愛她,那什麼資本?失去了一切,才想起了她——孫圓。她在手機的另一端撕心裂肺的哭泣,心疼的無法呼吸。
終究還是他了解她,熟悉的掌控着他,終究是他戰勝了他們的愛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