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念初記想事染】
芳止樓。
煙花迷意的四月,此刻的街道鬧市處卻安靜的異樣,亦無心其他,疾步奔向了記憶力芳止的位置,那時的面目依稀還想回憶中忽隱忽現,卻再也抓不住。
正值桃花殘敗的季節,就連陰寒的早風裡也夾雜着桃花落泥的馨香,我只是慘笑。
“站住,你是誰,此處乃風家芳止樓,無請柬者恕不接待!”門外的一個小廝擋住了着眼前看似落魄的女子的去路。
“嫿只是來拜訪故人而已,別無他意。”我抬頭望去,已經過了多少年,當初小小的芳止現在竟也如此戒備森嚴,名聲鵲起,四面環壁皆是沉香木雕琢而成,樓頂由翡翠琉璃締造而成,在陽光的折射下極為絢爛,不禁驚嘆於此間樓閣的鬼斧神工。
“姑娘見諒,今日是家主大婚之日,若是出了差池,小人擔待不起。”
“大婚!”我踉蹌的退後了幾步,旋即問道“風傾絕?”
“正是,莫非姑娘不知?家主與顧家二小姐的婚事怕是早已傳遍整個大陸了。”小廝的眼裡全是傲然,能位列於風家,就算僅是一個護院,也定然是極為優秀的。
“顧,顧顏卿?”我禁不住喃喃的吐出那個熟悉如斯的名字。霎時煙雲掩蓋,花柳風月的夢境逐漸在現實的拉扯中支離破碎。
“原來姑娘知道啊”小廝一笑,“是啊,顧小姐也真是好福氣,能得我們家主的垂青,那可是如神仙一般的男子啊!······”
未等他說完,我便暗自在手中凝氣:“抱歉了,今天我非要進去。”
“姑娘你·····”他向後退了幾步,卻又嗤笑到“我雖不堪,但也不至於輸一個弱質女流”毫無內力的女子,又不何能擋得住他。
“朝華引,花夢”一曲琴音傾瀉而出。
“噗”鮮血噴薄而出,“你······你究竟是誰?”他的眼裡充斥着驚恐,隨着女子身影的靠近漸漸後退。
"我么,你無須知道。"挑指間,音刃直逼他的咽喉。
【故人依去煙雲散】
華堂上,兩目嫣然的紅色,在我眼裡恍若最深的諷刺,他啊,那個說著不會再動心的人,如今也真的,找到所謂命定的人了嗎?
最後一次了,我默念着。一簪飛過,拂下了女子的鳳冠。
“誰?”他本就武功極高,瞬息間被掐中我的命門“咳···咳···,放,放手······”
“是你?”風清絕手中一遲疑,我變順勢閃到一旁,“嗯。”
他的眸光一閃,霎時又變回了原來的波瀾不驚“不知雲小姐有何要事,今日是在下於內子的婚禮,還望小姐給風家一個面子。”
“我”我笑言道“我想與你換一個約定,關於顧小姐的,生命······”
“你,是你做的對不對!”望着一向風輕雲淡的他,轉瞬間的失控,面對他此時的質問一時,我竟也無言以對,倔強的抬起頭“是又如何,你到是願還不願。”
見他遲疑,我也便咄咄逼人起來“月顏之毒,除嫿之外,望盡滄瀾,恐怕無人可解,而你的顧小姐也決然等不到那時······”
“你·······”他默然的看着遠處紅妝依稀的女子。
“不,不要,我寧願一死也絕不會允許風為了我而做出犧牲······”突然間,顧言卿斷然拒絕。呵,如斯美人果然不負盛名,而如此至情至性的性子恐怕也定會多惹幾分憐惜了,我苦笑。
“兩位究竟要纏綿到何時?嫿已經有點不耐煩了吶。”強忍着刺骨的痛楚,極力的保持着平靜。
“你的要求?”他的眸里不帶一絲情感,宛若冬日最冷冽的寒風。
“毒解之後,我要做你的妻子,我要你答應在你的有生之年護住雲家。”我一字一句的咬出。
“好······”
【此夢終成空歸去】
三天後。
“煙煙,你真的要這麼做,現在反悔還來的及。”那男子一襲白衣,眼底夾雜着無盡的哀傷。
“嗯,夜落。”放下手中的胭脂,微微一笑,旋即一個轉生,“我美嗎?”
夜落一時看呆了,眼前的女子是何等的風華,宛若彼岸深處的引路之花,在枯竭的暗夜裡閃爍着夢一般的光芒,是有多久沒有看見她如此張揚的着紅衣的樣子了,自從那個人的出現······
“人生若只如初見,世道果然如此,生生錯過,生生追尋,誰又逃得了這命運註定的枷鎖。但是煙煙啊,無論如何,你所希望的,我一定竭力成全。”夜落安然的看着床榻上淺笑安眠的女子,不禁潸然。
【畫扇雲禪絕世謠】
洞房之夜。
“啪”腹部一陣劇烈的疼痛傳來,“你······你竟要殺我,呵。”我絕望的看着風傾絕,他居然如此恨自己,也好。
“妹妹你不必怪他,若要說這罪魁禍首可不是他······”一個黑影從暗夜中走來,我詫然抬頭,一瞬間,心臟彷彿被利劍狠狠刺破,“哥哥······”
“我早說過,雲家給我和娘親的一切傷害,我都要加倍討要回來。鳳嫵之毒不但無解,就連死亡也都是極為痛苦的,到最後你的身體會逐漸透明,直到一絲不剩······哈哈哈,想不到吧,你這一世竟毀在一個曾經被雲家深深不屑着的人身上,懺悔吧,可惜已經來不及了。”
“罷了,哥哥,這條命本就是欠你的,此刻便全全還請了。”
我緩緩轉向一旁靜立的男子,“呵,你也終究幸福了吶,明知道與你,我不過匆匆過客,卻無法風輕雲淡,始終是我強求了,哈哈,是我強求了”不經意間,原以為早已乾涸的淚水,嘩然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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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煙煙,煙煙”門外,白衣的男子猛的沖了進來,“煙煙,你不要嚇我,你不會有事的對不對,煙煙,煙煙······”
“咳,”我竭力伸手拂去嘴角的血色,“夜落你來了,帶我離開這裡,你知不知道,我看見了眠月谷的桃花的全開了,好美好美,絕和娘親在那裡等我回去,絕一直笑一直笑,娘親也好年輕好年輕······”
剎時,鮮血將整片天空染紅,躺在夜落懷裡女子的容顏,安然靜好。
“嫿兒······”站在一旁的風傾絕突然顫抖了起來,“月眠谷,不,不可能,嫿兒才是卿卿,才是我的卿卿,不,不······”
他茫然的伸手想去觸及那目正在逐漸暗淡的身軀:“卿卿,不要鬧了,乖乖的回來好不好,我再也不扔下你一個了,卿卿回來,我們在一起,我們一起,你回來,卿卿······”
終抵不住眼中的目光渙散。
【曾念未央,終成一夢】
靜默的感受着生命逝去的無望,耳畔邊響起了一陣陣模糊的呼喚,往日的追尋形形色色彷彿古老的書卷,一頁復一頁的在生命的軌跡中翻折,輪迴不出相守的結局。
依稀傳來你的笑聲,彷彿看見你的背影,張揚的在地上寫下你的名字,那一刻“風傾絕”三字便生硬的烙在胸口,輾轉成為一道難以抹去傷痕。
再後來,一切都化為永夜,沉澱在徹骨的思念中,卻始終不願相信風的破碎,花的離散,直到擦肩而過時,陌生的目光,淡漠的言語,原來,我早已消失在你隔世離空的夢裡,不復當年。
月顏的解藥,這世間何來月顏的解藥,以生命的終結為引,以默然思念為血肉的詛咒。或許,在以後你會遇到你摯愛的人,你最愛的人,可是這世界上再沒有人比我更愛你,所以,為你的心而死的人只能是我。
霧裡遙花,你始終生存在天涯的盡頭,始終不是我所追逐的圓滿,以一個人的離開為起始,另一個人的離開為終點,畫作那道生生的圓,往複輪迴。
那麼,來世,將我的思緒抽離,我只想尋找一處安然,沒有空洞,沒有流離,不再害怕失去,不再渴望擁有。
我依稀看見,那日的桃花開得燦爛,樹下的你眉目仍然,笑意的指向,我回家的路。
【後記】
那日追悔的悲鳴終究被遺忘在時光里,也便如此,深深錯過。
抬筆落笑間,也不過成為了茶餘飯後的閑談。
繾綣風舞,離歡一夢,此時絕念,終成流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