璍冴啊
我終是錯過了我最不該錯過的
可是我也知道再怎樣也回不去了
【邪乎。
他有好看的眉眼一身出塵的服飾折射的光弧同他嘴角上揚的角度相似
執筆作畫時眸里的迷濛
我是他畫里的一隻彩雀只是他只將我淡淡一抹黑灰摻白
卻更加清朗、秀明
而身旁的女子淡得令人想流淚
美得滿是荒涼
我因他作畫時的眼神而痴醉
我只是不明白
為何主人他總是孑然一人在風雨中往返
身影漂泊得凄迷
卻還執着於一紙一筆日復一日繪着那名女子
我想好好陪他。
看着只有紙張薄度的自己
心裡漫起了一絲苦澀
如果我能變成人。
他喜歡的那個人。
【舊顏新歡
從一片霧靄中醒來
耳畔的嘈雜聲愈發響烈
微微睜眼
繁華的集市陌生的世人
卻沒有一件物什、一個人可以讓我為之駐留
毫無目的得散漫着
無視人群的奇異、精贊的眼光
我不知身在何處只想快點找到他
面前有一座豪華別緻的樓閣
只是散淡着濃濃的市井煙氣
“尋歡閣”
瞥見三個用紫槐木雕成的大字
樓內人人歡笑放蕩不羈
卻都是塵夫俗子
轉身將要離去
我得找到他
卻聽見一個婦人的聲音
“姑娘,你是哪家閨秀?”
微微發福的樣子笑容帶着令人反感的神色
“我沒有家。”
“那。。…可有住處?”
“沒有。”
“如我讓你住下,你可願意?”
“不了,我要找一個人。”
“那我可以幫你找到他。”
……
就這樣我成了尋歡閣的一名藝妓
靠着先前日日觀摩主人繪畫的記憶
我以作畫出名
偌大的墨豐國幾乎人人都知曉有一個女妓
名叫肂邑所作之畫神采無人能及
看着日日紅火的尋歡閣,我心漸涼
一抹,一點,一勾
回想着主人細細勾勒的模樣
卻怎樣也無法將那名女子畫的傳神
真是莫大的諷刺
我長着她的樣子卻只是一個傀儡
一個無法將她演的出塵的傀儡
就算如此,我也只想找到他
好好陪他作作畫
我研磨,他執筆
可惜,我早就該料到
從一開始,我也只能是他身邊一隻小小的彩雀
就算唱盡千遍繁華
也只能轉身錯過,寂寥地聽着主人心裡淡淡的呢喃
輕靠在他身上,嘶啞低鳴
【汝以長相思,不得一心人
三十四天
第三十四天,我還是沒有聽到主人的消息
我輕皺着眉走向老鴇
“媽媽,您不是說會幫我找到他么?”
“額……對啊。”
“那為何都過去好多天都沒有他的半點消息?已經三十四天了啊!”
“……你先好好待着,再過三天,我保證幫你找到他,好不好?”
“不了,我自己去找!恕我難陪。”我難耐地甩袖離去
我已經難以等待
找不到他的日子裡,我寢食難安
成人形的我只有三十七天的壽命
待到第三十七天子時
我即煙消雲散
那是我和諸神之女的約定
現在我只有三天
下定決心,決定收拾行囊離開
衣物、紙、筆、墨
加上平日里偷偷存攢的銀兩
應該可以平安度過
找到他時,我應該還有幾天壽命
那時候啊
我就要燒菜給他吃,幫他洗衣
替他研磨,靜靜看他作畫
……
我悄悄帶着行李
走廚房後面的小道離開
樓下的阿四、阿七早已被我的侍女迷昏
而老鴇,在我前去同她告辭時就已經下了迷魂散
這是我事先安排好的一切
只要走出這裡,也許就可以看到他了
跨出門檻的那麼一瞬
我好想真得看見了他
輕輕地舒了一口氣
“啊!”
頸邊突地一刺痛
我慢慢昏了過去
主人……
在漸漸模糊的意識里
他沖我努力笑了笑
卻還是帶着一種我不懂的哀憐神色
最後我們會在一起么
有強光刺疼了我的眼
下意識睜開
……
還是一樣清寡的身姿,單薄的身影
好看的嘴角,輕薄的衣物
只是,更加清減了些
神色更加哀絕了些
他輕顫着、緩緩地問
“你……是肂邑么?”
“璍冴……”
我澀澀地回應,不敢看他的眼
請,不要懷疑
他好像變了個人
但還是那麼清絕的他
或許是我的錯覺
“先喝碗粥。”還是那麼淡淡的語氣,清一色的表情
“……我,昏了多少天?”
“三天。”主人斜斜地瞥了一眼窗外
順勢望去,是一隻小巧玲瓏的彩雀
清朗乾淨,尤其最是不凡的羽色
好像有那麼一瞬間我感覺這一切都是一場夢
三天,也就是說
今晚子時,我將化為煙塵
漂泊一世
“能否坐下陪我?”
“嗯。”輕掀衣擺,緩緩坐下的他
“你……喜歡人么?”
“為什麼這麼問?”他笑笑,天地間暗無色澤
“那你為何……”
“吶,不要多想,好么?”
他擁我入懷,熟悉的味道
最愛的墨香
觸到了日思夜想的他的溫度
冰的刺骨,寒的刺骨
抬頭,遲疑地注視着他的眼
凄迷不減,哀婉不減
“以後……我都不走了,陪你。”
在他懷裡深呼吸
“嗯,這一次,不要騙我。”
他言語里的溫柔,像極了一個軟香的孩子
只是,軟得刺骨,鑽心
忽覺時間過得極快
連一眨眼一呼吸的時刻都覺得浪費
昏昏欲睡
緊抓着主人衣角的我不肯鬆手
涼涼的觸覺,好像他的唇
唇色嫣然,如一抹硃砂
恍若又見了那日他凄迷的笑靨
淡淡凝眸落在那隻彩雀上
“你說,一切……會不會只是一場夢?”
“嗯?夢也好。”伴着一些喑啞
好聽得不像樣
似輕掠過的風的腳步,似午夜靜寂時分一滴山泉的流落
忽晃地睜開眼
主人的面容
模糊得不像樣
冷冽如冰,溫潤如玉
細細輕吻着他空着的左手
冰冷得不像樣
就這樣貼着我熱切的唇瓣,就這樣將我也冷化了去
那對目,卻那樣地熾熱
在暮色中熠熠生輝
熱得發冷
像浸在淵藍大海中望見的太陽
“……今夜何時?”
“離子時還有一刻。”
……
“怎麼覺得還有很長的時光?”
“呵。”他隨意發出的聲音有點接近冷笑
是我的錯覺吧
“你……真的覺得我是肂邑么?”
“就算不是,也好。”
“嗯。”
意味深長的嘆了一聲
我要走了
身旁那個絕色的他根本不屬於我的啊
我到現在才發覺
那麼一點點
還是心甘情願的啊
疼
疼得歇斯底里
撕裂
“那麼快啊……”
“嗯?”
“沒,沒什麼。只是,我無法陪你了。”
“我記得,肂邑也是那麼說的。
在她離去的那個夜晚。也是摟着我那麼淡然得說的”
淚,就這麼莫名的滑落
靜淌在我頸邊
或許,有資格陪着你的
就只是那隻彩雀
在意識完全消逝的前一瞬
我最後回想起你作畫時的模樣
輕飄的衣,淡香的墨
乾淨白皙的手時緩時疾的遊走
桌上幾沓素紙,一盞暗香
窗外竹色一片,靜靜佇立着一隻灰黑透白的彩雀
眼裡愈發清婉的凄蒙
醉得荒涼
【。
境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