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三十這天,三桂去了趟縣城,回來時手裡竟然提了兩瓶五糧液。這消息頓時就傳遍了整個村子。
大家扳着指頭數來數去,全村沒有一個人喝過五糧液,就連最有權有勢的村長劉大麻子也沒喝過!劉大麻子聽到這個消息狠狠罵了一句:“媽的,今晚說啥也得到三桂家喝一口!”
三桂是村裡最窮的人,爹娘長年生病欠下了一屁股債,好在他為人正直,吃苦能幹,去年好不容易娶上了媳婦,不要說五糧液,按理說年夜飯他能有酒喝就不錯了。村裡有吃完年夜飯相互串門喝酒的風俗,幾個酒鬼便打定了主意,要去三桂家探個究竟,當然,主要是想嘗嘗五糧液。
往年的除夕夜,三桂家都是冷冷清清,因為他家沒得吃,更沒得喝。今年不同了,三桂家的大門不斷被人敲響,不過沒有一個人能敲開。大家罵一聲小氣鬼,一個個悻悻地走了。
三桂和老婆小芹隔着門縫偷偷直樂。三桂說:“看,咱這瓶五糧液是買對了!”小芹責怪道:“要是事情辦不成,看你怎麼辦!”
時間已經接近晚上11點,三桂說應該來了啊!小芹便收拾了一桌子菜,打開一瓶五糧液燙上,兩口子不緊不慢吃起年夜飯來。
就在這時候,大門又響了起來。三桂把五糧液藏到桌子底下,小芹先是扒着院門縫看了看,然後故意咳嗽一聲問道:“誰呀?”
門外一個人舌頭髮硬地回話:“我,劉大麻子!”
是村長!小芹趕緊打開門把劉大麻子往屋裡讓,接着又把門插上了。劉大麻子進屋抽抽鼻子道:“三桂,你這狗日的有好酒躲着自己喝?”
三桂拉劉大麻子坐下,說:“啥好酒,不就是一塊錢一斤的瓜干酒嘛!”劉大麻子冷笑道:“全村人誰不知道你有兩瓶五糧液?”說著,低頭就把三桂藏在桌子底下的五糧液找了出來:“這是啥?”
三桂訕笑,趕緊給他倒上:“嘿嘿,其實這五糧液就是給你村長買的!”
三桂沒說謊,他買這五糧液就是為了釣劉大麻子。劉大麻子是村裡第一好酒者,今夜三桂就是想用這兩瓶五糧液把他灌醉求他辦事!劉大麻子好酒,但是為人正直,與其給他送禮,不如讓他自己找上門來,這就是三桂的“鬼”主意。
劉大麻子一杯酒下肚,直吧嗒舌頭。三桂問:“村長,這酒咋樣?”劉大麻子說:“味道怪怪的,不過真是好酒啊,名不虛傳!”三桂嘿嘿地笑,說:“那就再喝,全喝了!”
轉眼一瓶見了底,三桂看看時候到了,便把自己的想法說了出來:“村長,我想把村裡的機井承包下來,你看咋樣?”話音剛落,劉大麻子的眼睛唰就睜開了:“不行,這事我做不了主!”
村裡有一眼大機井,灌溉周圍上千畝地,往年為了爭水,村民沒少打架。最近村裡想搞水利改革,把機井承包出去,誰澆地誰掏錢,省事省心,村裡還有的賺。
三桂原打算用五糧液把劉大麻子搞定,誰知被他一口否決,當時就急了:“村長,誰不知道這是你一句話的事,你說要我送你多少禮?”
劉大麻子怒道:“你把我看成什麼人?”他把酒盅一頓,就要走人,小芹趕緊拉住了。
三桂重新給劉大麻子倒上,聲音顫顫地說:“村長,這五糧液……”劉大麻子打了個酒嗝說:“你真就以為我是沖你這五糧液來的?實話告訴你,這機井全村人誰都可以承包,就是你不能承包!”
三桂的臉一下子就白了:“為啥我不能承包?這五糧液可是我賣血換來的啊!”說著,把胳膊伸到劉大麻子面前,上面有個清晰的針眼。
劉大麻子端着酒盅愣在了那裡。小芹撲上去打三桂:“三桂,你,你不是說是你借的錢嘛?”說完便嗚嗚哭了。
劉大麻子再也喝不下去了,嘆口氣道:“三桂,你這傻孩子,怎麼干這樣的事?實話告訴你,過了年我就不是村長了,鎮上已經跟我談了話,我年紀大了,需要找個年輕有為的人來帶領大家致富,所以我說了不算!”
這次,三桂和小芹都愣了。半晌三桂才說:“那你告訴我,為啥我不能承包?”
劉大麻子笑了:“真想聽?因為我推薦你當村長!你有能力有知識,為人正派,是咱村的最佳人選。我今夜就是先來給你通個氣的!”
這意外的收穫讓三桂和小芹一時反應不過來。三桂抓過酒壺給劉大麻子倒得滿滿的,說:“村長,我敬你一杯!”
劉大麻子一飲而盡,再次吧嗒吧嗒舌頭。三桂的臉紅了:“村長,實話告訴你,這五糧液有一半是水!”
劉大麻子哈哈笑了:“小子,什麼事情瞞得了我?三年前鎮長請我喝過一次呢!不過,摻了水的五糧液也比瓜干酒好啊!”
這一夜,兩人都喝醉了。第二天,小芹從劉大麻子坐過的凳子底下發現了兩張人民幣,整整200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