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光家裡窮,學費也要靠自己打工掙。大三那年,華光在去打工的路上,看見一個小孩在鐵路上玩,而不遠處呼嘯的列車正在快速逼近,他一個箭步衝上去推開了小孩,但華光的兩條腿卻永遠離他而去了。
華光成了英雄,病床前堆滿了鮮花,可他心裡卻開始落寞,因為那些鮮花,沒有一朵是小憶送來的。
小憶很美,人稱“校花”。從踏入大學校園的第一天起,小憶身邊就圍滿了追求者,誰知,最後她竟主動選擇了華光。一次,華光問小憶:“你說,我哪一點‘感動’了你,以後我也好加強啊。”小憶認真道:“我喜歡你的文字。”華光平時確實愛寫稿,也有小文章在報刊發表,但校園裡比他寫得好,比他名氣大的“作家”多老鼻子去了,他總覺得小憶有保留。小憶卻道:“愛是不需要理由的——這話誰說的?”這話是華光在最近的一篇散文里說的。
現在,小憶突然不再來,就像她當初突然來到身邊一樣。華光開始消沉。
這天,醫生給華光搬來了一張輪椅,說是一個不願留下姓名的市民贈給“英雄華光”的一點心意。醫生把華光推到了醫院的草坪上,讓他曬太陽。
草坪外面是一個大操場,華光突然發現,小憶正和一個帥氣的男孩在放風箏。終於,小憶也注意到了華光,猶豫片刻,她走過來,訕訕道:“對不起,華光,最近我一直很忙,沒有去看你……”
華光冷笑道:“忙着放風箏吧?”
小憶的臉紅了,囁嚅道:“你忘了我吧……”
幾天過去了,華光以為自己會“忘了”小憶,並且會恨她,但結果他還是時不時夢見她,而且就是恨不起來……
有慈善機構在華光入院第二天,就送給了他一台手提電腦。華光開始利用這台電腦寫作。
六年後,華光成了小有名氣的作家。這天,他的第一本作品集出版了,書店邀請他簽名售書。在售書現場,華光遇到了小憶。小憶還是那樣漂亮,只不過她的身邊帶着一個兩歲的孩子。
兩人對視良久,最後還是小憶先開的口:“華光,你終於成功了……”華光說:“那和你的鼓勵是分不開的,你說過,我的文字是你永遠的‘最愛’……”小憶的臉微微一紅,輕輕道:“謝謝你還記得……”
回家后,華光的心情仍久久不能平靜,他的眼前總是跳出小憶的影子,但想起那個兩歲的孩子,他又不由得嘆氣。
第二天,華光的輪椅出了點故障,師傅在檢修時,跟華光開玩笑:“你老婆很愛你吧?”華光一愣,說:“我還沒老婆呢!”師傅說:“對不起,我見刻着這樣的字,以為這輪椅是你老婆買給你的……”
順着師傅的目光,華光幾年來第一次突然發現輪椅的靠背上刻着一行娟秀的小字:“不管時光如何流轉,人生如何變遷,你的文字永遠是我的最愛!”
華光心潮起伏,他撥通了好朋友大流的電話,讓他調查一下,這輪椅到底是誰送的。大流在電話那頭說:“調查個屁!不是小憶送的,還是誰送的?當時她買輪椅錢不夠,還問我借了一些呢,只不過,她一直要求我不說出來。”
華光問:“知道她為什麼要這樣做嗎?”
大流說:“她說,她甩了你,給你買一張輪椅,也算是對自己心靈的一種交代……”
華光沉默片刻,還是忍不住問:“她現在好嗎?”
大流說:“誰知道,反正她被那個小白臉甩了后,再沒有過男人。”
華光急道:“那天,我遇見她,看她帶着一個兩歲左右的孩子……”
大流道:“那一定是她姐姐的孩子。對了,你今天怎麼想起問這些了,是不是還對她有意啊?”
華光說:“我也只是隨便問問。”但掛了電話后,他的心情卻再也不能平靜。
幾天後,小憶接到了華光的電話。聽了華光的表白,小憶說:“謝謝你給我打電話,我是被人拋棄過的女人,我配不上你的……”
華光認真道:“那我一個沒有雙腿的男人,又配得上誰呢?其實,這麼多年來,你一直是我心中永遠的痛……”
掛了電話,幸福的淚水在小憶的臉上恣意流淌。華光也許這輩子都不會知道:那天,小憶到醫院去看他時,他正好睡著了。小憶在床頭的筆記本電腦里發現了華光的一段文字,大意是,愛一個人就要以讓對方獲取最大的幸福為根本,就算小憶仍舊愛我,我也不能再拖累她……小憶怕華光做出傻事,就有意讓他看見自己有新歡了。她知道,華光是一個不服輸的男人,讓他堅強的最好辦法,也許就是拋棄他……小憶準備一輩子都不說出來,那個和她一起放風箏的男孩,只是她雇來的“臨時男友”。她覺得,一個被“拋棄過”的女人和一個沒有雙腿的男人更容易“平衡”些。她不想華光一輩子生活在對她的感恩中,因為“愛一個人就要以讓對方獲取最大的幸福為根本”……